四年的大學時光轉瞬即逝,雖然在大學裏白青青十分刻苦,她帶著對文學天生的愛好和敏銳的洞察力,將自己修煉成了一個能夠將文字操縱自如的寫手。但這並沒有讓她實現自己的夢想。如今白青青已經離開校園兩年多了,然而她還沒能找到一份適合自己的工作。從開始在雜誌社裏做一分錢一分錢數工資的小編輯,到後來被騙去寫稿子,寫了一個多月的作品,卻被人家當作是廢稿低價收購,白青青曾經明媚的理想,在中國的文學市場裏生了鏽、發了黴、長了瘡。這幾年,中國的文學市場的確慘淡的像是深秋裏垂死的蚊子,麵對著網絡這個強勢的對手,以及現如今越來越娛樂化、商業化的社會口味,想要再繼續吃文學這碗飯,也變得越來越難了。白青青也漸漸地像她那些被退回的書稿一樣,在殘酷的形式下漸漸枯黃,被人遺忘。
爸爸已經不止一次的給她打過電話了。這個倔強的老頭兒為了他唯一的寶貝女兒也彎下了腰低下了頭,四處求人幫女兒介紹一個能夠有穩定工作,穩定收入的對象。可是因為老頭子生平的倔強和孤傲性格,沒有幾個人願意幫他。最後還是曾經在雜誌社工作的一個老編輯,為他介紹了現在的這個小夥子。他是市日報社裏麵的一個小職員,雖然也帶著一股文人固有的酸腐氣息,但他已經成功進化成了現代職場多麵無敵手,圓滑的性格,讓他在不大的日報社裏很有升值空間。老頭自己也很是滿意這門親事,他覺得小夥子性格機靈,又是在政府機關工作,好歹也算是個鐵飯碗,女兒日後的生活也就一定有了保障。至少,他可以幫青青推薦一些她寫的文章,再不濟,他的文章也一定能夠養活青青了吧。
可惜,就算是這樣優秀的一個小夥子,自己那個不知好歹的女兒就是看不上眼,沒有任何社會經驗的她,天真的鐵了心要去那個遙遠的北方城市,靠自己的一支筆杆子闖天下。一想到這些,這個倔強的老頭兒在電話這邊難過的落了淚,一個女孩家家的學什麼不好,去學人家去北漂,害的他一個老人家還要整天提心吊膽地擔心她,死丫頭還那麼倔,自己講的話是一句都聽不進去。
事實上,白青青自己這兩年在外麵過的吃苦受累,每個月,還要辛辛苦苦的算計著自己那點可憐巴巴的工資,如何才能花到月底。這一切已經讓她原本年輕的心蒼老而疲倦了,她早已厭倦了這種提心吊膽的生活。尤其是半年前,白青青辭掉了學校分配的雜誌社的編輯工作,來到了現在的小說網站做簽約記者後,她的生活簡直就像墮入了十八層地獄。每天至少三萬字的繁重任務,並沒有為她換來夢想的生活和待遇。那些可惡的編輯們,用白菜價收購她辛辛苦苦碼出來的,她曾經幻想著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浪漫愛情故事,之後配上花裏胡哨的名字和封麵,掛在網站最底端,來欺騙那些整體抱著幻想的小女生。曾幾多時,白青青都會在夢裏哭醒。這樣的日子這樣的待遇她早已受夠了。
可是白青青又實在不願回家。回家,就意味著拱手獻上自己本已褪色的夢想,然後親眼看它被現實擊的粉碎。然後去和一個圓滑酸腐的,自己根本就不愛的男人結婚,庸庸碌碌的度過自己的下半生。這樣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白青青想都不敢想。
終於又回到了破舊的出租屋裏,白青青用力把身後的木門重重關上。在這間小的離譜的出租屋裏,白青青必須在一台老式電腦上,一下一下的擊打自己的青春、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夢想。而這些,卻隻是為了能拿到少的可憐的一點稿費,來換取聊以糊口的幾包方便麵。
透著風的破木窗讓屋裏的溫度和外邊一樣的冷,白青青連鞋也不脫就鑽進了被窩。雖然還餓著肚子,但白青青卻一點起來吃飯的精神也沒有,不僅是為了口袋裏那點可憐的鈔票,更是因為心裏的酸楚早已填充滿了整個腹腔,沒有一點饑餓的感覺了。
“咚咚咚”,砸門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白青青不耐煩的起身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