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寫了一封信,信裏夾著一百塊錢,托體育老師帶給了林然。
林老師,抱歉以這種方式,展露自己的心思,本想將這個秘密藏於心裏一輩子的。
十六歲的那年夏天,我出門一時大意,被偷走了錢包手機,急得蹲在路邊哭。
一個眉目如畫的大哥哥遞給了我一百塊錢,讓我打車回家。我一直後悔,後悔沒有要他的手機號,後來,我經常去那條巷子等他,卻再也遇不到,可幾年後,他成了我的老師,卻也不記得我了。
林老師,謝謝您,錢還您了,抱歉沒有利息。
可能您不知道,那天你溫潤如玉的樣子,一直刻在我心上,印在我十幾歲的青春裏。
我不敢說,也不能說,我怕,怕你討厭我,厭惡我。
又怕幾年後你可能連我叫什麼都不記得了。
所以,我故意做著叛逆的事引起你的注意,就,很幼稚。
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暗戀是什麼?窗外下雨了,你沒看我,我沒看雨。——HC 林然
畢業那天,我送了您一束白色風信子,就像不敢表露的愛。
後來我去看過心理醫生,醫生說:在男生女生交往的過程中,我們容易把欣賞和向往理解為愛情,其實這並不是真正的愛情。
我一直告訴自己,這不是愛情,不是。
我好像一直在放棄你,又好像一直在等你。
我不該這樣的。
我固執且偏執,我不想錯過你,可雙向的奔赴才有意義,你做了你對的選擇,那我隻能祝你幸福啦。
林老師,以前打擾了,以後不會了。
感謝你送我一場空歡喜。
這輩子放下你了,下輩子不要再認識你了。
二月一日,林然微博發了一張天空的照片,我默默點了取消關注,關閉手機,坐上了去大理的飛機。
四季如春的城市,春意撩人。
我睡了一個很長的覺,第二天醒來迎著朝陽去逛了逛花市。
窗外下起了細雨,我沒帶傘,卻也不覺得寒冷。
我路過一片片鮮花堆積的世界,一個穿著校服的男孩跟老板說。
我要買一束白色風信子。
老板打趣他:呦~這是在學校有暗戀的女孩了。
男孩一時紅了臉。
我笑了笑向老板招招手。
老板,我也要一束白色風信子。
來一束梔子花吧。
低沉略帶沙啞的嗓音蕩在我耳邊,頭頂多了一把透明的傘。
我轉頭,望見身旁的林然,不可置信。
直到他將包好的梔子花,放到我手中,另一隻手牽起我,撐著傘,走了出來。
任妍,我沒有忘記你,隻是後來,我是你的老師,你沒有提起我便也未提起,本就是一個舉手之勞的事。
我也沒有覺得你是個麻煩,青春期叛逆嘛,想想也挺可愛的,隻是後來總是想起你畢業的時候哭得那麼傷心,我卻不知道原因,我認為自己不是個稱職的老師,所以後來便沒有再當班主任。
我很愧疚,給你帶來的那些困擾……
林然撐著傘,眼睛微微垂下,望著我。
對不起,林老師……我不該喜歡你的……
我輕聲開口。
我是一個無趣的人,人生向來按部就班地走,沒有太開心也沒有太難過。
直到有個女孩的突然出現,她紅著眼說希望我天天開心。
任妍同學,謝謝你。跟你在一起,我很開心。
任妍,我很喜歡你。
林然的話一字一句,打在我的心上,像做夢般,聽著聽著便紅了眼眶。
二月一號不是你跟初戀的紀念日嗎……
二月一日是我父母的忌日。
其實,他們出事以後,我就再也不敢坐飛機了。
我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那……那你是怎麼來的?
林然笑了笑,抬手撫了下我微亂的頭發。
二十個小時的火車,穿過了山河、雲海。
八千裏路雲和月,去奔赴一場愛的歡喜。
天街小雨斜斜打在透明的傘麵,我哭著擁抱了我的歡喜。
林然愛任妍的第一年,是任妍愛他的第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