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原打工族要買家(1 / 3)

ch5.原打工族要買家

搞定了征才的事,誠治開始正式學習行政及業務方麵的工作。

在行政事務上,主要由大悅指導現行做法,誠治要思考如何用電腦化使其簡便。業務方麵就辛苦了,因為誠治本來就不是個喜歡與人打交道的人。前幾次拜訪客戶時都由大悅帶著一起去,之後由他自己跑,也隻能盡量做到態度認真和謹慣,別的就顧不到了。

但誠治還是犯小錯,不隻捱大悅的罵,有時甚至由大悅拎著去向客戶賠罪。

待豐川結束研修,加入業務部之後,應該就會輕鬆點了吧。這位“學弟”的研修都還沒滿一個月,誠治就已經心懷期待起來。工作上的疏失,有時可以運用話術去化解對方的不滿,他在這方麵的技巧不足,而豐川是明顯高段些。

“誠治!”

大悅又氣衝衝地吼了起來。誠治趕緊喊有,三步並作兩步跑去,立刻有兩份估價單直往他的臉上扔來。

“收件人打錯了!要是這樣傳真出去可不得了啊,混帳!”

誠治驚恐地檢視那兩張估價表,果然是弄錯了公司名稱。那是兩家名稱相似的公司,他之前就已經因弄錯而被警告過兩次了。

誠治為每一家客戶建立了個別專用的估價表,分別存檔在以該公司名稱命名的資料夾裏,這一回的粗心就在於一開始便開錯了資料夾,埋頭做到最後也沒去檢查是否有誤。

“對不起!”

“第三次了!這樣叫我怎麼放心把報價交給你!”

“對不起,我最近開始學簿記,思緒常常不集中……”

“不要找藉口!”

誠治被吼得脖子一縮。

“你就是這個壞習慣,動不動就找理由。該問原因的時候我自己會開口,沒人問你就別替自己辯解。搞錯客戶的公司就是粗心,沒什麼理由好講,卻會造成無法補救的後果。你嘴巴閉緊點,給我牢牢記住就好!”

“對不起!”

大悅的指摘,讓誠治明白自己愛找藉口的壞毛病沒改掉,心中大受打擊。

估價單之類的重要文件,至今仍須要先經過大悅的檢查才能發送,然而類似的失誤一再發生,誠治還動輒設辭推托,不用說,這當然增加了大悅的麻煩。

誠治可不能老是這副德性。好歹在豐川結束半年的研修之前,他得把辦公室的實務流程全部搞熟才行。

“馬上重做一份來!”

“是……”

垂頭喪氣地回到座位,誠治打開那兩家公司的資料夾,分別在表格檔的第一頁用加大的紅字打上一行警告:

※務必確認是否發送給某某建設

傳真用的估價表在第三貞,第一頁隻是封麵。他在另一家公司的檔案表頭也打上同樣的警示。

第一次出錯時就應該這麼做才對。

整份估價單隻是客戶抬頭弄錯,訂正起來很快。誠治將表格列印出來,檢查了社名、金額、日期、工程名稱,然後在自家社名上蓋好公司章,交給大悅。

大悅核可了。

“好,傳過去。”

入社時還是手寫的客戶通訊錄,如今已由誠治換成了電腦列印的表單。容易混淆的這兩家公司名稱讀音相同,寫起來隻有一字之差,誠治在這次傳員時格外謹慣地選辨號碼,大悅也在旁邊看著。

兩份估價單都如實發妥了傳真,誠治下意識地呼了一口氣。

“好。以後要注意。”

大悅說道。

誠治忽又驚覺,於是就近拿了兩支不同顏色的螢光筆,在通訊錄上為那兩家公司劃上標記,還用紅筆在旁邊寫上“※小心混淆”等字樣。

看見他這麼做,大悅點了點頭,像是表示合格。

當豐川來業務部報到時,負責指導的將是誠治,因此他不隻自己得先熟練,還得建立一套作業流程說明。誠治拿了一張便條紙,寫下這些注意事項,將它貼在辦公桌的一角,到時再歸納統整。

豐川入社後,很快就跟工人們打成一片。他這個人的性格不同於一般,頗有特立獨行的調調,所以也不像時下年輕人那樣地厭惡體力勞務,幹粗活兒時據說還輕鬆地哼著歌。

“誠治,那小子也是撿來的一塊寶呢,你果然有識人的眼光。”

常遇到的工人們總是對誠治這麼說,誠治可不敢居功。

“別這麼說啦,我怎麼可能有那種眼光。做決定的都是工頭,我隻是隨便發表一點意見而已。”

“聽說還請了一個女的,她行嗎?”

“麵試時隨隨便便就扛了一袋水泥起來,不能小看哦。”

“那還真厲害。你剛學扛水泥時都還扛得手軟腳軟。”

“最厲害的是她那天穿的是高級套裝,工頭叫她扛,她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呢。不過她的個性跟豐川完全相反,是個一板一眼的人,你們可別吃她的豆腐,否則恐怕要鬧出事情來的。”

“你講這話也太失禮了,我們可紳士得很。”

一人不服氣地說道。另一人又問:

“對了,聽說那女的想做監督啊?”

“對啊,她說她死去的親生父親就是做我們這一行的,而且她的學曆很高哦。要說工作表現也許因性別而異,但那學曆可是我們公司搞十年也未必請得動的。她將來的研修方向和豐川不同,工頭說要讓她學會監督的具體實務,希望能在半年之內達到副監督的水準,到時還麻煩大家多指導她。”

“好!包在我們身上。”

按照工頭的說法,等到千葉真奈美的工作表現上了軌道,大悅土木將會積極參與聯合承攬等共同性質的工程標案。聯合工程的承攬經驗似乎與公司在投標時的競爭力成正比;看樣子,大悅也希望有千葉真奈美來為公司充門麵,增加同業競爭力。

誠治這一天下班回家時,壽美子走到玄關來迎接。當她這麼做時,表示她的精神處於穩定狀態;若沒有走出玄關,就表示她正處於低潮期。

岡野醫師說,除非離開現在的居住環境,否則壽美子的病情就隻能恢複到一定程度而已。這棟房子本身就是她最大的壓力來源。

其次是白天獨自在家所造成的不安。早幾年,壽美子積極外出,也從事兼職副業,如今回想起來,八成是因為她想避免白天時獨自在家吧。

可是,誠一不太喜歡壽美子出去工作,覺得那好像在暗指他賺錢不夠多。壽美子的副業因此做得斷斷續續,不時要看丈夫的臉色而請辭,到了這幾年,漸漸成了專職主婦,而現在這狀況更是走不出家門了。

要是有個能在白天離開家,讓自己喘口氣、換個心情的地方,不知壽美子的心病還會不會發展到這麼嚴重的程度?

每當從側麵打量母親,誠治不免感歎木已成舟,多想無益。健康時曾經是正常體型、體重與身高相稱的壽美子,現在隻怕已比當時瘦了將近十公斤。看一個人的胖瘦,從側麵看最清楚了。

晚餐吃完,武家父子開始簿記指導。最近每晚都如此。誠一是個一流的教師,短短數周便將毫無會計細胞的誠治指導到相當於三級的基本程度。

“你去參加考試,大概可以直接報名三級了。一級的水準是高了些。要處理你們公司的會計,我想二級就很足夠了。”

誠一如此說道。擁有一級資格的他,不負“會計魔鬼”之名。

“問題在於建築會計師,那個比一般會計考還難,憑自學可能不容易。公司若希望你去考這個執照,你看看能不能申請經費去補個習。”

“好。”

大悅不是個會計較這種經費的老板。不過,誠治要先把簿記學好再說。

除非是太累,他們的簿記課都要上兩個鍾頭。壽美子總會找空檔端來熱茶。

“你媽最近怎麼樣?”

壽美子走開後,誠一難得地這麼問起。父子倆的聲音自然而然地壓低了。

“岡野醫生說……隻要在這房子住一天就不可能完全康複。病情好到一個程度時又會因為心情波動而起伏。”

“是嗎。不過,反正都恢複到這個程度了……”

“拜托!”

克製著語氣,誠治忍不住打斷他。

“別說恢複到這程度就可以了。不要這麼苟且好嗎?”

誠一閉上了嘴,像是吃了一驚。大概沒想到會被兒子看透了。

“媽以前也是會笑的,拜托你不要忘了她笑起來的樣子——不要隨便就拿低標準來看待家人。她忍受那麼多痛苦,可是跟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還是笑得很幸福啊,不是嗎?現在的她會笑嗎?笑過幾次?根本就隻有似笑非笑的表情了。”

或許是因為誠治沒有動怒,誠一也肅穆以對。

“她生病才不是因為個性軟弱呢。軟弱的人會為了保護家人而獨自忍受將近二十年的欺負嗎?媽為了不讓我們的日子過得不愉快,一直都忍著不讓我們知道,委屈全往肚子裏吞。爸,這樣的人,你還說她軟弱嗎?我說不出口。我隻想再看到媽笑一笑。”

誠治更加壓低了聲音:

“拜托你,我跟姐也希望你能這樣為媽著想。我們也想要喜歡你,但你要是真覺得媽能痊愈到這程度就夠好了,教我們怎麼喜歡你?”

誠治不知道家族間的羈絆這種東西在哪兒,也不確定它是否到底存在。但如果誠一認為壽美子的病情“這樣就可以了”,那他們將會永遠失去這份羈絆。

誠一沒有答腔,趁這時候,誠治快手收拾了課本,站起身來。

“謝謝你今天教我簿記,爸。明天再拜托你。”

他不想、也怕聽見父親的任何回答——在誠一出聲之前,誠治就逃也似地離開了起居室。

一如預定計劃,千葉真奈美比豐川晚了一個月來到公司報到。

那一天,誠治到公司時,真奈美已經等在辦公室門口了。最近都是誠治最早到公司,辦公室的門當然還沒開。

“哇啊,抱歉!你等了多久?”

一麵停好輕機,誠治一麵問道。雀斑臉仍是那副正經八百的表情。

“十分鍾左右。請別介意,新進員工提早上班是應該的。”

“啊,嗯……那,先進來吧,有些個人用品要發給你。”

誠治開了大門,兩人便走進辦公室。

“來,這是工作服、安全盔跟工作靴。尺寸是照你之前指定的。”

“啊,我也要給你這些。”

她遞來的是年金存摺。誠治在為豐川辦理社會保險手續時親自跑過一趟流程,不必再仰賴大悅顧問代辦。

交接了個人用品和年金存摺,誠治領頭走出辦公室。

“再來是你的更衣室……”

誠治邊說邊走上組合屋的二樓,並打開樓梯口的房間門。

“抱歉,房間很小,屏風後麵都是些櫥櫃之類的。那個是你的置物櫃。”

“夠大了。這房裏放的是……”

“主要是一些保存期限未到的舊文件,以及平日用不到的東西,所以沒什麼人會進來,你放心。你換衣服時也可以鎖上門。”

“好。”

“社會保險的手續,我今天會去辦。”

“那也是你的工作嗎,武先生?”

“說是說工程業務部主任,部門裏也就我這麼一個,校長兼工友羅。”

誠治笑答,轉身往樓下走,一麵又說:

“詳細的交接等等再說明,你先換了衣服再下來。你的研修分配在早班工地,若是自己帶便當,記得也要帶去工地,但夏天時我就不建議你自己帶便當了。”

“武先生,你也做過工地?”

“啊,其實我是在工地被社長撿到才來坐辦公桌的。那時在工地兼職,大概做了半年多吧。夏天太熱了,手工便當容易壞掉,外食反而比較保險。”

“噢,怪不得……”

千葉真奈美沉吟道,像是恍然大悟。見誠治麵露不解,她便回答:

“看到這次的征才條件包括半年工地研修時,我心想,真虧你們想得到,膽子也很大。公司既想增加有大專學曆的業務人才,圖的要不是擴大經營就是穩定基礎,但又是不收應屆畢業生、又是高薪禮遇的,想必連對土木或建築沒興趣的人也要搶破頭來應征吧……工地現場研修期拉長到半年,想必讓不少應征者打退堂鼓才是。是武先生想出來的嗎?”

“呃,這……算是。”

“好厲害哦。”

雀斑臉依然是一本正經的表情,用這表情說出的讚美就更像那麼一回事了。誠治苦笑著搖手,卻感覺到自己的臉頰有點熱。被同年齡的女性認真誇獎,對誠治而言,可不是常有的。

“沒有啦,根本不厲害。我來公司打工之前也是廢柴一個。這次的征人條件會這麼開,隻是怕雇用到廢柴時期的我而已。”

“很厲害啊。”

真奈美又重複了一次。

“公司征的不是工地監督,但連我這個以監督為誌願的人都想來硬拚,全是因為這項征人條件。我覺得,能開出令人跌破眼鏡的征才條件,這家公司一定很有趣。”

說到這裏,真奈美忽然想到了什麼,話鋒一轉:

“不好意思,我說話放肆。”

“不,一點也不會……隻是我有點難為情。”

說了聲“那我在樓下等你”,誠治就走下樓了。從今天起,這個房間就是女子更衣室了。

不到十分鍾,真奈美回到了辦公室。在人多事忙的工地,最怕的就是時間耽擱,但雀斑臉畢竟是個穿套裝扛水泥也麵不改色的女金剛,換衣服果然俐落得很。下樓來時,她拎著安全盔和一個小登山包,後者大概是要帶去工地用的。男性在工地幹活可以兩手空空地去,女性大概沒辦法那麼隨便。

“呃——首先是稱呼社長,要叫工頭。”

“為什麼?”

“社長不喜歡人家叫他社長,而且他喜歡工地。”

也就是因為如此,他最近老是被誠治的培訓纏身,沒有太多時間去跑工地,心情變得很不好——這事太丟臉了,誠治當然不敢說出口。

“再來,公司有三個工地監督,在你未來的六個月研修期,你要分別跟著他們三人跑,每一人跟兩個月。工程進度若有變動,你的研修期也可能延長,可以嗎?”

“這倒無所謂……但為什麼三個監督都要跟?我以為專跟一個人,學一整套的流程會比較好?”

“嗯,這方式我們也想過。三位監督分別姓圾東、新保、糟穀,做事的方式和個性都各有不同。當然啦,無論任何階段的工程,他們三人都能達成基本水準,但糟穀監督最擅長的是假設工程,新保監督是主體工程,阪東監督則是完工方麵做得最好。”

如此解釋之後,真奈美像是若有所悟。

“難得挖到一個東工大畢業的潛力新兵,工頭要三位監督把他們的拿手絕活通通傳授給你。等研修期結束,大概會先讓你以副監督的身分去當其中一位監督的手下,到時就會學到整套的流程了。而且,如果你遲早要當工程監督,最好也能跟每一班的工人都見見麵。”

接著,誠治繼續說明發薪日等等人資須知,講完後問道:

“還有別的問題嗎?”

“請問掃除工具在哪裏?”

“啊,為什麼?”

“我以為清掃環境是新人份內的工作。”

啊,她說的是淩亂如儲藏室的二樓。誠治恍然大悟。

每天早上上班,誠治會大致清掃一樓各處,但二樓一向沒怎麼處理,隻在為真奈美設置更衣空間時隨便擦了擦櫃子而已。

“好吧,那二樓就由千葉小姐負責吧。掃除工具在一樓走廊的盡頭,那兒有個工具箱。”

就在真奈美點頭答是時,大門那兒傳來一個快活無比的呼聲。

“呀嗬——早安唷——!”

來者是豐川。活像一陣旋風。

“怎麼了,豐川,你很少這麼早來。”

“哎,今天不是有女生要來報到嗎?我好期待,所以就早點來啦——”

等你看過她本人再來說期待吧,誠治暗暗在心裏咕噥。真奈美這女孩並不是職場之花的那種類型,這會兒見到豐川手舞足蹈的模樣,她的臉色都陰沉起來了。

“初次見麵,你就是千葉真奈美吧?我是比你早到公司一個月的前輩,請多指教。”

豐川伸出手去,真奈美卻冷淡以對:

“我可沒聽說你是我的前輩呢,豐川哲平先生。我是為了前一個工作的交接才延後研修,但和你應該是同一期被錄用的才是。武先生才是上司兼前輩,你可不是。”

“哎唷——不要分得這麼清楚嘛——”

“被同期當成後輩看待的感覺並不好。我從今天起就會趕上研修的進度,況且我們將來的職務單位根本就不同。”

唉,我就知道。從對兩人的第一印象,誠治早已料想到他們的互動氣氛會是如此。

“話說回來,你怎麼每天都這個時間才上班?你是新人,起碼也該早點來清掃更衣室才對吧?”

此間進出的全是不在乎更衣室是否髒亂的大老粗,根本就沒人對豐川提點過這些事。誠治心想,藉這個機會讓真奈美來指導一番也不錯,便決定靜觀其變。

“呃,可是又沒人在打掃。我今天早來也隻是想早一步跟你打招呼而已——”

“早上做清潔工作是新人的份內事!武先生可是每天都打掃辦公室呢!你當然也該做!”

武哥,這個女的好凶哦!豐川躲到誠治的背後假哭訴。誠治於是出麵來打圓場:

“好了好了,千葉小姐,點到為止就好。豐川沒做過正職員工,來到我們這兒才當了正社員,但他在工地接觸到的都是不拘小節的豪邁大叔,所以正職員工該有的一般常識,我們反而沒對他要求太多。我換到工程業務部來之後,現在也沒空去工地,不知道千葉小姐願不願意趁研修期間好好教一教他?”

聽到這話,豐川慘叫起來。

“武哥,你怎麼出賣我!”

“笨蛋,你將來可是要幹業務的,連上班族的一般常識或商業禮儀都不懂,到時候吃虧的是你自己。我自己的正職經驗又沒多到可以教你的程度,但千葉小姐在大企業工作了好幾年,讓她來教是最好不過了。這可是為了你好。”

誠治重新麵向真奈美:

“所以,千葉小姐,有勞你了。”

“我明白了。”

真奈美點點頭,隨即指示豐川——或者該說是命令他。

“打完卡就去換衣服,打掃更衣室!從今以後的每一天,在前輩們進辦公室之前都要把這些事做好!現在就去!”

豐川哀叫一聲,便朝門邊的打卡鍾奔去。打卡鍾本來是放在工人更衣室裏,考慮到真奈美恐怕不敢擅自進去,這才換到了辦公室。

“那麼我去打掃二樓……掃完之後,我要在哪裏等上工?”

“到辦公室來等就行了。你可以跟監督一起去。”

“好的。”

真奈美應道,正要走出辦公室時,誠治叫住了她。

“千葉小姐。”

“是?”

“豐川這家夥頭腦簡單,但不是壞人,他耍寶逗人開心是一種本領,所以才能跟工地的大叔們一下子就混熟了。我認為你也可以從他身上學到不少,你就跟他好好相處吧。”

真奈美思考了一會兒,問道:

“我是不是難以親近?”

說話直接,可見她想事情很快,也可以算是優點吧。誠治便也率直地點了點頭。

“嗯,有一點點。”

“跟性別無關?”

“或許跟性格也有關係。你說無關性別,倒顯出你好強的一麵,而你的個性嚴謹,可能也因此跟別人界線分明。尤其這裏都是粗裏粗氣的男人。我想你不妨就和豐川抬抬杠,過一陣子就會了解。”

“我知道了。謝謝你。”

真奈美行了一個標準的鞠躬禮,打卡之後走上三樓。

豐川那小子就不用叮嚀這個了,免得他會錯意得意忘形,反正他有一身渾然天成的耍寶絕活,就讓他一個人裝瘋賣傻地嚷嚷著懼怕真奈美,說不定後者就會跟工地打成一片了。

大悅和監督們進辦公室時,真奈美必定一一問候與行禮,等到糟穀來,她才跟著一起出發前往工地。

“她怎麼樣?”

大悅做此間時,監督們全都前往工地了。

“態度有點硬,所以我拜托監督們盡量讓她跟豐川同一組做事,我想他們應該很快就會熟起來。而且豐川也需要學一點商務禮節,總不能光靠裝可愛打混。讓那小子跟千葉小姐搭檔工作,等到研修結束時就差不多能挑大梁了。”

誠治抓了抓頭,苦笑說“搞不好會比我還有本事”。

卻見大悅不以為然地說:

“但相中那小子的也是你,想出這個安排的也是你,可見一開始雇你來是雇對人了。”

這突如其來的讚美令誠治臉上發紅。其實他最近還是常常捱罵。

“不敢當……謝謝您。”

“你說你開始學簿記了吧?進度如何?”

大悅改變了話題,搞不好也是因為有些難為情。

“哦,我爸有簿記一級資格,他很會教。他說半年後有二級檢定考,叫我以那個為目標。”

“這麼快?你要拚到一級嗎?”

“不,一級的難度太高了。聽說二級程度就足夠做公司會計,所以……不過,建築會計師好像不容易靠自學去考,我爸也教不了。他說四級或許能勉強憑自學去考,三級以上可以利用特別研修,二級的話,憑我的年紀跟經驗就不可能了。”

“四級還可以靠自學?”

“是啊,若照我爸的說法,考取簿記二級時就可以去考。”

“好,那等你考取了簿記二級就去試試建築會計四級吧。三級的特別研修不知是怎樣,二級以上就撥經費讓你去補習。”

花在刀口上的錢就不計較,果然是大悅的作風。

“你在上班時的空檔可以讀書沒關係。那是公務。光靠你爸費心也說不過去。”

“好,那我今天去辦千葉小姐的社會保險,回來時會買一本參考書放在辦公室。”

聽他這麼回答,大悅換上一副滿意的表情說:

“終於不用再讓討厭的‘那邊’幫我們辦人事手續,這點也是大大地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