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我是一個已經結婚,孩子開始亂抓亂爬,事業卻比老婆還讓自己提不起半點興趣的壯年男人。其實按照歲數來說,像我這樣身板長相家庭事業……一句話,和成功男人有關的的字句半點搭不上關係的人,在包括我老婆在內的大多數人眼中,不過就是股票市場上任人拋棄的垃圾。美好生活的泡沫絲毫不曾泡沫我,我也從未掙脫過什麼。每天除了在單位上班上網,在家上床睡覺,在老婆麵前上演脫衣秀,其他基本沒有任何上綱上線或者上位出頭的跡象。請不要怪我沒有追求,我其實也是個懂“困難像彈簧,你弱它就強”的人。隻是這生活不曾讓我抓到機會彈將出去,於是隻好黃了。我想,這世界上很多人都跟我一樣吧?隻是我比他們有的人更麻木。是的我早就麻木了,所以我平時喜歡看看小說,玩玩遊戲。生活不讓爺YY,小說總可以吧?美女跟我沒戲,18禁總有戲吧?做人,其實還是要有點精神地!
——摘自若幹天前老文的聊天室自我介紹。
老文是我們一幫從小廝混到大的家夥對李文的稱呼,後來成為大家對他的稱呼,再後來成為他的網名。按老文自己的話說,這叫無形中繼承老祖宗李耳的曆史傳統和無形資產。
他說,憑什麼他叫老子,我就不能叫老文?
我曾在一次酒後閑談中建設性地提議可以改成“老子的玄孫孫”,但建設的後果是迎麵撲來一個裝滿了不明惡臭液體的煙灰缸。
老文其實真的跟他自己對網友描述的那樣並不老。可有時候,為了向同歲或不同歲的MM或MM們展示滄桑和幽默——按老文的話說,前一個MM是指中文的“妹妹”,後一個MM是指韓文“媽媽”即中文“娘娘”——他很喜歡強調自己是已婚男人。
“竹林七賢還有人揮大鐵錘扮演肌肉男擺造型呢!何況……”老文每次都這樣不記勞苦地解釋一回。
不過他也確實跟我們一樣沒錢沒地位。每個月幾百元的工資,除去抽煙的,扣掉中國移動的,剩下全是他老婆的。但是這並不能成為我不BS他對盜版物品趨之若騖的脾氣。而且我很痛恨他一邊用手扶著鼻梁上的塑料眼鏡框,一邊跟我闡述盜版在中國這個地大人多的國家的意義在於能讓更多的人知道原來有原創作者這麼一個人。按照他的話說,這叫吃屎的把拉屎的給欺侮了。
“話又說回來,禽獸,你知道嗎,如果連個仿冒產品都沒有的東西,又有誰稀罕?”他表情嚴肅地說。
我知道老文不會稀罕,所以他大學畢業後娶了一個在他讀書的城市裏認識的女子為妻。
老文不隻一次問我:“嫂子很漂亮是嗎?”
我說:“是。”
他說:“那不過是表麵現象。其實她以前在大學讀書時因為被人揭發偷學校的饅頭差點被學校開除。”
我說:“日,一個饅頭還要開除?你以為是拍電影演無極?”
他說:“我也日,她偷饅頭的時候撞上校長助理和食堂師傅偷情。”
我說:“高,實在是高!”
他說:“嚐聞古人雲,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古人誠不欺我,哈哈。”
我說:“那人家怎麼會放過她?”
他說:“你丫眼神似乎很淫蕩?”
我說:“不默契了,不默契了,我是指她怎麼又沒被開除?”
他淡淡一笑,看著遠方說:“老子在學校讀書時天天給人端剩菜剩飯的,沒有功勞苦勞疲勞,勤勞還是有的,都讓她看見了,怎麼也要把她拉入隊伍,玩下3P嘛!”
老文看著我因想像嫂子被他拐騙的情形而沉痛得鱷魚一樣淚光閃爍的眼睛說:“我親愛的兄弟,雖然你初中畢業就子承父業成了一名到現在依然不合格的鄉村人民獸醫,而且你每天所做的種種獸行也表明你是個閹豬不眨眼的角色,但你和城裏那些更獸行的人比起來,你根本連禽都算不上啊!”
老文見我麵無人色,作獸血沸騰狀,連忙拍拍我的胸膛說:“你自問你用你們單位那輛破三輪拉走過幾個鄉下姑娘?你又和幾個來單位視察的老大一起在夜色的掩護下,悄悄逼近操場花園的深處?沒有吧?你沒有就表明你是個純粹的人。雖然你不是個高尚的人,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但起碼你是個不裝B的人。比如說,你到現在都不知道什麼是3P,而且你也從來沒有說過你懂。”
確實,我一直不懂老文為什麼喜歡跟我在吹牛的時候還鼓吹他那套算不上理論的話。雖然我一直喜歡聽他布道布道他看的各種小說。
說句老實話,我其實是個喜歡看書的人。每當我為那些被我善後過的仔豬們失眠的時候,我就會看書。不管什麼書。因為我總會在三十秒鍾之內深度睡眠過去。
奇怪的是老文居然曾經送過我一本用手抄寫的東西。可惜我一直沒有細看。因為按照我的說法,那字跡實在是潦草可笑。不過後來有個女人告訴我,那字極有章草的。
我不知道什麼叫章草,我隻知道我看不明白老文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承認我的頭發很亂,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就能看懂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