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3 / 3)

沒有多等,安七在居民們的幫助下把藍晴移到了車上,夢楠開始一聲不吭,守在藍晴身旁,眼淚巴拉巴拉地流。安七開車後什麼也不說,一路飆車,用最短的時間把藍晴送到了最近的醫院。

在急救室外麵,安七很安靜,腦裏隻有一個畫麵??藍晴被推進急救室之前的死白的臉,他的世界隨著那個畫麵變成了黑白色,在那個黑白的世界裏隻有藍晴的那張臉,沒有表情,眉頭微蹙,他感覺到自己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有情緒,可是心又隨著那眉頭輕微抽搐,十分難受。他沒有通知李媽,沒有安慰受驚的夢楠,沒有整理身上的血跡,就在長椅上坐著,等門上的紅燈熄滅。

警察隨後到了,安七還是沒有反應。夢楠給警察錄了口供,她很記得事發經過,雖然沒有看清凶手的樣子,但記得他的身材,衣著和手臂上的紋身,而且她把最近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異常的事情都和警察說了。

本來她不打算用這個方式解決問題的,可是在連累到藍佩後,她沒有其他選擇,必須為藍佩找回公道。回到急救室外,夢楠看到安七的樣子,想起藍佩為她擋刀的情景,又忍不住流眼淚,她不是因為擔心自己的情況而哭,而是因為藍佩為了她而受傷而哭。她寧願自己挨刀也不願意看到別人為自己流一滴血,而且是藍佩為她受了傷,之前她還因為藍佩姐妹而吃醋,想到這,她更沒辦法原諒自己,同時也想到了藍晴。

“以軒……”她擦了擦眼淚,“我們該通知藍佩的家人吧?”

安七把遊離的目光收回來,看了她一眼,“她家人在國外……麻煩你通知李媽一聲……”

“那小魚呢?”

“……”安七再次看著她,緩緩吐出一句,“她就是小魚。”

夢楠睜大眼睛,不能相信,“什麼?”

安七沒再回答,急救室的燈終於滅了,他們衝了上去,醫生走出來,皺著眉點點頭,“失血過多,幸好來得及時,隻要度過今晚的危險期就沒問題了。”

“謝謝醫生,謝謝……”夢楠很激動,泣不成聲,這之前她多害怕藍佩會因為她而醒不過來,現在終於能稍微放心了,不過安七說她就是藍晴的話她不能理解。安七用手護了護心的位置,表情緩和了一些,他感覺他的世界重新有了色彩和氧氣,而他就像一個垂死又重新獲得生命的人一樣,再次有了希望,眼眶不禁紅了。

“謝謝,謝謝!小魚要繼續加油……”他喃喃自語。夢楠止住眼淚,看著安七,想起了他們大學的時候,夢楠有一次被毒蛇咬到,安七當時也是這種反應,她現在十分清晰地了解安七對藍晴的感情了,雖然心裏開心不起來,可她明白要開始接受這個事實。

“以軒,可是你剛才說的藍佩就是小魚是怎麼回事?”

安七從自己的世界走了出來,才想到夢楠也是受害者,卻沒有及時安慰她,有種責備感。夢楠看出來了,故作堅強地沒給他責備自己的機會,接著安七把藍晴扮演藍佩的事情大概地告訴了她。夢楠聽得很入神,也百感交集。

她所知道的藍佩是個熱心且無私奉獻的女生,她所認識的藍晴是個大大咧咧卻聰明仗義的女孩,可她不知道原來藍佩也好、藍晴也好,都是由一個深愛姐姐的妹妹來演繹的,這中間藍晴碰到多少困難是他們無法想象的,雖說對他們有欺騙成分,可那和白色謊言的性質是一樣,她沒有要責怪她的念頭,隻祈禱她盡快安全醒來。

“能拜托你一件事嗎?”安七有些為難的樣子,夢楠點點頭。“不要讓小魚知道我們知道她的秘密。”

“為什麼?”夢楠問完,沒等回答就明白了??藍晴需要的不是揭穿、同情或支持,她需要的是別人都不知道,而她繼續為藍佩的心願努力。夢楠點點頭,“我知道了。”

後來,李媽接到通知匆忙趕到,院長也被小區居民通知而接著來到,幸運的是藍晴平穩地度過了危險期,而安七和夢楠也平靜地在李媽麵前裝作沒發現藍晴的身份。第二天早上,藍晴虛弱地睜開了眼睛,大家都鬆了一口氣。隻是看到平時活奔亂跳的藍晴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李媽總是忍不住流淚,怪她沒本事又逞強,讓人操心,藍晴卻因此說李媽不該這麼教育孩子,應該教大家在危難時刻挺身而出,還阻止她告訴別子默她的情況,兩人就這樣在病房也要吵吵鬧鬧。

病房外的安七看到藍晴又能跟李媽鬥嘴的樣子,感到很安慰,但一直守在門外,不願離開。夢楠最自責,無辜的藍晴為她挨了刀,她連麵對藍晴的勇氣幾乎都沒有,但她又最堅強,因為她知道藍晴救了她不是為了讓她有時間傷心自責的,也因此她重新鼓起勇氣麵對這一切,包括鼓勵藍晴好好養病,給藍晴和藍佩分擔育幼院的事。院長很心疼藍佩,讓她什麼都不要想,把身子養好最重要,還對她說讓小魚也不要跑育幼院了,照顧她要緊。這解決了藍晴擔心的分身問題,她也鬆一口氣。

警察要給藍晴錄口供的時候,夢楠擔心藍晴的身份被揭穿,用各種理由直接幫藍晴推掉了,她不在乎能不能馬上找到凶手,而是在乎有沒有破壞了藍晴原來的生活,而且據她猜測,那凶手應該是‘香葉’派來的,‘既然你們打破了寧靜,我就讓暴風雨來臨吧!’

\t\t\t\t\t

藍晴出事後安七就沒離開過醫院,或是在病床前守,或是在沙發上睡,或是在走廊上等。盡管藍晴不久就醒過來了,他還是不放心,因為藍晴從看到大家對她的擔心開始就裝作很堅強,仿佛身上挨的不是刀子而是被蚊子叮了一下那樣,而且她還要擔心身份被發現。安七知道她這樣很累,可又不能無所顧忌地安慰她,隻能選擇在她身旁或身後默默地看著她,在適當的時候給她一些鼓勵。

藍晴醒過來後,這是他們第一次獨處。李媽回家熬湯了,夢楠離開買水果,安七坐在病床前,臉上遮不住疲憊。藍晴緩緩睜開眼睛,已沒有任何睡氣,仿佛剛才做了個好夢。

“醒了?”

“喔,以軒還在啊?”藍晴開始拘謹。

“嗯,看樣子,睡得很好吧?”他盡量讓她感到輕鬆。

“嗯,很好,都說我沒事了,你們不要太擔心,你也不用陪著我,回去健身房或者育幼院吧,那裏更需要你。”

安七點點頭,“放心啦,我會去的,等待會兒楠回來了我就走,育幼院少了我們幾個應該亂套了,大家都很關心你的情況。”

藍晴想了想,露出個微笑,“叫大家不用擔心……”

“知道了。”

“義演很快要到了,叫大家……”

“知道了。”

“還有,夢楠姐……”

“知道了。”

“小魚這幾天也沒空……”

“知道了。”

安七的回答讓藍晴說不下去了,皺著眉頭看他。

安七開始安慰她,“你要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會叫大家不要太擔心,好好準備義演節目的,我也會把你和小魚的工作都做了的,至於夢楠,你們待會麵對麵再談,Ok?”

“OK,”安七周到的考慮把藍晴逗笑了,“那就辛苦你了。”

“這話說得很見外,說到辛苦……辛苦你了。”安七知道藍晴背負著這麼多東西才叫辛苦,但誰也不能說破。

藍晴一愣,安七馬上補充,“為了救楠,自己受傷了,辛苦你了!”

藍晴搖搖頭,“就知道你們會這麼想,可我不覺得我的做法有什麼不妥,那天的情況很危急,我看到凶手有備而來,而且想直接往夢楠姐的後腦勺拔刀,我要是不衝上去擾亂凶手的判斷的話,後果想都不敢想……現在不是挺好的嗎?我沒什麼事,而且我從小到大都很健康,很快就能康複的。”

藍晴的目光和安七的對上了,安七有很多話想說,可是不能,心裏不是滋味,他很想告訴藍晴那天他有多害怕她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不再醒來,他有多心疼藍晴現在的處境,他有多希望能直接站到她麵前安慰她,而她不需再有防備。藍晴看著安七,多少有些抱歉,也對每一個為她擔心的人感到抱歉,同時想到了夢楠。

門外有動靜,夢楠緩緩地把門拉開,眼眶紅腫地出現在門口,顯然,剛才的對話她聽到了。安七沒再逗留,把藍晴交給夢楠。

夢楠麵對著藍佩,想起她是藍晴,想起她們的交集,所有情緒一湧而上,還不能直接麵對麵前的她,便選擇給她切水果。藍晴也覺得氣氛有點不對,但她相信那是因為夢楠和其他人的想法一樣,她為了夢楠而受傷,夢楠不知道該怎樣麵對她才會這樣。藍晴開始找話題打破沉默。

“夢楠姐,外麵天氣很好吧?待會兒能推我到花園裏走走嗎?在這兒躺了兩天,有點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