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6章 戀戀不舍(2 / 2)

上班的時候她總是拚命地工作,班上的事完了以後,又去幫別人幹。她希望別人穿刺失敗,這樣她就會衝上去,接過針頭繼續穿刺,隻有在穿刺的時候,她的整個身心才是凝聚的。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小小的針頭上,當鮮紅的血液順著那細細的尼龍管向她湧來時,她感到生命又有了價值。於是,她渴望穿刺,她像著了魔一樣,冷不丁地問醫生,今天有輸液的嗎?當有的護士抱怨輸液多時,她就迫不及待地喊著,我來,等我發完藥就來。她最後甚至向護士長建議,上白班的時候,都給她排治療。

星期天,她等待著戴天亮開著摩托車來,有一次,她要求天亮把摩托車開到那條甩進山裏的土路上。那根本是一條不能走摩托車的路,一是它像一條蛇一樣起伏在群山裏,再一個它是一條土路,巨大的灰塵會淹沒摩托車上的人。可是她非要這樣做,她像一下子小了十歲一樣,撒著嬌央求天亮:“去嘛,我想去。”又說:“怎麼?你害怕了?你不是說沒有不敢去的地方嗎?”

天亮說:“怎麼不敢去?主要是不能帶著你。”

“就要帶我,你能去,我也能去。”

天亮磨不過她,而且也很少見她這麼磨過,就騎車上了路。果真,路麵狀況極差,摩托車就好像掉進了大海裏,被洶湧的海浪任意拋丟。她緊緊地抱住戴天亮的腰,在大起大落中感受到一種放鬆;忽然,她的情緒又在變化,她突然渴望翻車,渴望一瞬間被拋進路邊的深穀裏,在不知不覺中結束一切,她真想把手放開,隻要一放開手就能隨時被拋進深穀,可是,如果那樣戴天亮就成了說不清的殺人犯……

跑了十幾公裏,又回到了一五八門口的公路上。天亮停下了摩托車,轉過身來一看,兩人都笑了,原來巨大的灰塵覆蓋了他們的頭發、眉毛,兩人就好像是山裏出來的毛人。

任歌又別出心裁地說:“我們到河裏洗洗。”

戴天亮說:“你糊塗了,現在是冬天。”說著一個勁搓著一雙凍得紅紅的手。

“不,我要去。”任歌說著一個人就向河邊跑去。

戴天亮喊著她,答應著。他們又繞到了河邊,這時,幾乎沒有了河水,隻有小溪一樣的一股水在靜靜地流著,任歌一下子踩了進去,彎著腰用手往自己的臉上撩水,一捧又一捧。

“行了,這樣要感冒的!”戴天亮喊著,就伸手去拉她。

她猛地撲進了戴天亮的懷裏,抽泣著說:“我怎麼不覺得冷?我怎麼一點也不覺得冷?”

戴天亮就越發把她摟得緊緊的,十分心疼懷裏的女人。

又過了一段時間,任歌想讓自己盡量的正常,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她把宿舍收拾得幹幹淨淨,又在牆上釘上紙畫畫。然後就覺得很好了,又一副自如的樣子,向招待所走去,可是,當她一走進那間破爛肮髒的小屋後,又不能控製自己失常的心態,她在心裏說了聲:完了,我完了。

終於有一天,她對老嘎說:“你走吧,不論你到哪裏,你離開這裏吧。”

老嘎點點頭,說:“我已經想好了,我要到西藏去,到那一片神奇的土地上去,並且在那裏等你。”

任歌吃驚地看著他,說:“等我?我怎麼會去那裏呢?”

老嘎用他那一雙濃縮著所有憂傷的眼睛看著任歌,說:“你會的,我們將在一塊聖土上,用一顆心去撫慰另一顆心。”

任歌聽了以後,掩麵衝出了那間破爛肮髒的小屋,站在空曠的院子裏,嗚嗚哭了起來。

有一天,戴天嬌進了宿舍以後,看見王萍平在哭,而且哭得很傷心,就急忙去問她為什麼?在她們這些同學中,王萍平是最不愛掉眼淚的了,尤其不會當著別人的麵落淚。

王萍平搖著頭,什麼話也不說,隻是哭。

“萍平,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戴天嬌說。

王萍平還是搖著頭,卻哭得更厲害了。

“你一定是碰到了什麼自己解決不了的難題了。這個時候,你需要幫助,知道嗎?你告訴我,萍平。”

王萍平又哭了一陣,終於,抬起頭,看看天嬌,說了一句“真丟人”,又抽泣起來。

戴天嬌一點也摸不著頭腦,說:“什麼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