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頭的水手跑了過來:“我們的船撞上了上遊飄蕩下來的一個大木頭箱子。”
“哦?”汴滄月走到船舷邊,桑娘隨著丫環去了,玄天青與黑東生也跟了過來。隻見一個落著銅扣鎖的黃木箱子正在水中載沉載浮。箱子上描繪著色彩鮮豔的花紋,此刻被浪花一陣一陣的拍打著看不清楚。不過隱約可辨不是本國的什物。這個箱子足有小船大小。與畫舫相撞之後,刮擦著船的身側一路碰撞著往下遊流去。
“船夫,拿套索,將這箱子撈起來。”
汴滄月吩咐了一聲,那邊轟然答應。隻見幾個身強力壯的水手拿了足有小孩胳膊粗細的纜繩,打了幾個結套扔了下去,在水中兜了幾兜,纏住了箱子。箱子的去勢頓時一緩,幾個水手將繩子的另一頭捆在自己的腰上,此刻勾住了箱子便就地一沉,繩子頓時牢牢繃緊。
船上又下去了幾個身手靈活的水手,將套在箱子上的繩結係牢,然後掛在了船上的木絞上。這邊幾個固定住箱子的水手於是鬆了係在腰間的繩子,過去幫忙推足有一人來高的大木絞。隻聽得木絞發出沉悶的嘎嘎聲,那箱子竟然異常沉重。箱身被粗纜絞了起來。木箱離了水,露出了箱麵的花紋。陽光下竟然泛著琉璃特有的彩光。從少上往下看時,箱上的花紋正好看個一清二楚,乃是一隻高舉蠍尾的五彩蜈蚣。船上的幾人不由得對視一眼。黑東生輕輕一躍探出了身子阻止幾個正欲上前伸手去夠箱子的水手:“且慢,此箱可能有毒。大家小心點,用繩索慢慢拉過來就好。”
箱子高高拉離船舷以上,調整方向以後,木絞又緩緩地往下放。發出一聲悶響將箱子放在了甲板上。
一眾水手散開,圍在甲板周圍探頭探腦的看著熱鬧。木箱上纏有些許水草。黑東生上前用配刀撩開水草露出箱上的銅扣鎖,抬頭與玄天青對視一眼。汴滄月看了看周圍:“各回各的位置上去,將船駛回平石鎮。”
“是!”水手們應了一聲散了。汴滄月低頭看看鎖:“如何?”
“劈開便是了。”黑東生說著,收起了配刀,右手一伸,狼牙刀出現在了手裏。他踱了踱形勢,狼牙刀高高舉起,猛地往下一劈,隻聽康啷一聲脆響,銅鎖應聲而裂,掉落在甲板之上。幾乎與此同時,木箱沉重的箱蓋嗡的一彈,露出了些許縫隙。黑東生砍裂了銅鎖,便將狼牙刀平伸塞進箱縫裏用力一挑,箱蓋顫顫悠悠打開去,顯露出裏麵的情形來。
桑娘換完了衣服走上甲板,正好看見箱蓋打開,見著箱裏的情形禁不住便是啊的一聲。隻見箱子裏麵是月白色綢緞的襯底,說來也怪,箱子在水裏浮沉了如此之久,內裏竟然滴水未沾。箱子中央躺著一個沉睡的女孩。身穿孔雀藍的異族服裝,上衣是鑲了金邊的對襟小衫,下麵是百折的長裙。頭上裹著同色的頭巾,肌膚帶著一種不正常的蒼白。麵容精美如瓷。引人注目的是她雙耳一邊一個水滴型的藍寶石耳環,在陽光的照射下流轉著水波紋一般幽藍的光芒,仔細看時,卻見那寶石中央盤著兩隻小小的動物。仿佛是蛇。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玄天青回過了頭,伸手拉過桑娘:“不要靠近。”
“這是個……人?”桑娘問得不確定。沒想到箱子中會是個女人。黑東生也不能再仔細查看什麼,扭頭看著汴滄月:“汴兄,你見多識廣,可知這是什麼來曆?”
“水鎖牢獄。”汴滄月微皺眉頭:“這也是鐸鐸國的一種刑法。不過這個受罰之人顯然是個貴族,所以才有這等待遇。”
“水鎖牢獄?”玄天青摸摸下巴。汴滄月輕輕嗯了一聲,折身從桌子上拿過一雙筷子,輕輕拈起了女孩子寬大的袍袖,桑娘不禁又是一聲輕呼。隻見女孩子皓白如雪的手腕被從箱裏伸出的爪形鐐銬牢牢銬在箱身之上。汴滄月抬眼看了看眾人,又走到箱尾。微撩裙擺,隻見女孩子的雙足也被同樣的鐐銬牢牢地銬著:“據說隻有犯了極重之罪,才會受此淩虐之刑。此刑乃是活人入棺。因此木箱性極陰寒,加之在水中,會將極陰之力悉數注入受刑人的全身經脈,讓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汴滄月收了筷子輕輕搖頭:“看她也不過十五六的年紀,怎的會受這樣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