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永家商號的人也在啊。還有盛記,隆瑞坊……凡是與她有生意往來的商號幾乎都在了。原本定的包間顯得有些小,滿滿蕩蕩的塞了一屋子的人。
“今兒個怎的人來的這麼齊整?”桑娘心裏有了計較。笑著落座:“還沒給大家介紹呢。這是夫家玄天青。”
玄天青和眾人見過也落了座。永家商號的人咳嗽兩聲開了口:“桑當家的,聽說你們彩衣坊今年的潭州織錦沒運到貨啊?”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桑娘抿了口茶:“永家的人這是哪聽來的消息呢。”
“這托夏掌櫃在周圍搜羅潭州織錦的事,總是真的了吧。”盛記的人開了口:“桑當家的。你這彩衣坊每年都是我們盛記最大的客戶。尤其是這潭州織錦。獨你一家有雙麵繡賣。我這兒可是應承了宮裏的娘娘今兒個秋天的新衣。這要是交不出貨,可是要殺頭的。”
“是啊,桑當家的。”隆瑞坊的人也開了口:“您也知道我們隆瑞坊一向走的都是官家的貨。這邊個,都是得罪不起的啊。”
永家的人輕哼了兩聲:“桑當家的,這要做不到就趁早說一聲。趕緊賠了大家的銀子。省的你破產了還得托大家落水。”
玄天青看了永家的人一眼,這微眯的鳳眼裏閃過一絲冷冽的光,讓他禁不住心裏一抖,偏過頭暫時不敢再開口。
“各位說笑了。”玄天青慢條斯理開了口:“我家娘子托夏掌櫃幫忙搜集織錦隻是為了趕一批南洋出海的貨,想多掙一筆罷了。至於諸位的訂單,自然不會有什麼差池。還不知怎會傳出這樣的謠言呢?”
“這潭州大旱。路上介是流民。沒有鏢局走鏢的事可是盡人皆知。桑當家的不是騙我們的吧?”盛記的人懷疑的眯了迷眼:“桑當家的。你這損失的是銀子,我這可是命啊,玩笑不得。”
“這個自然。”玄天青握住桑娘的手,安撫的拍了拍她,笑得氣定神閑:“今年的織錦我們桑家早了一個月提貨,所以早就有庫存了。也沒成想能遇上這樣的天災——也是運氣。”
“各位掌櫃。”桑娘笑眯眯的開了口:“我桑娘什麼時候失信過?這織錦要是有什麼差池,我桑娘還能氣定神閑的坐在這裏和各位飲茶麼?再說了。我這兒還承著宮裏小公主大壽的賀壽屏風呢,也是提著腦袋幹的活。還能用自己的性命和各位開玩笑不成?”
屋裏眾人頓時麵麵相覷。玄天青淡然一笑:“若眾位不放心,明兒個一早上我彩衣莊去看看今年潭州最新一批的織錦雲樣好了。也是安各位的心。”
“桑當家的這麼說,我們自然是放心了。”隆瑞坊的人笑笑,端起一杯酒:“剛才多有得罪之處還望兩位見諒——那明兒個一早我們就去彩衣坊看看今年的雲樣,可好?”
眾人一番允諾。桑娘笑眯眯的端起酒,將飲時擔憂的看了看玄天青。卻見他微笑著看了她一眼,淡然開口:“放心,一切有我。”
回了家,也顧不上和王大娘解釋和同玄天青保持距離,支走眾人拉著他便進了書房。
“這雲樣要是沒有,我們桑家的招牌可就真的砸了。”桑娘的臉色有些發白。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對於狐狸到底有多厲害,桑娘心裏還沒有底。看他時,他卻慢條斯理的坐在椅子上舒展四肢:“還是家裏的椅子坐著舒服——這天祥樓的椅子可真夠硬的。”轉眼看見桑娘的表情,玄天青微微一笑:“貨那邊是早就準備好了。全部放在定的貨艙裏暫存著的。你要不放心,今兒個晚上我就親自跑一趟,一批雲樣也不算多,我自己一人還是帶得回來的。”
“如此最好。”桑娘走到書桌後坐下。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兩人獨處時的怪異又開始升起。為什麼覺得屋子裏好似燒了一盆火似的,越來越熱呢?……
“走水啦~~走水啦~~~”
外間傳來驚慌的呼喊。王大娘砰的一聲推開書房的門,也顧不上什麼禮數了:“夫人,公子爺,外間走水了。”
原來真的是失火了。難怪這麼熱。桑娘噌的站了起來。玄天青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別怕,隨我來。”
於是便覺得安心。桑娘看著這個冷然的男人。先前在天祥樓他對她說一切有我的時候,她便覺著安然。此刻在這樣的情形下,因了有他,竟然也這般有安全感。桑娘不敢深想。這樣的感覺,代表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