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書奇談吧!何洛撓頭,恨自己不是蛋生。
“要是章遠在就好了。”她想起高一的那個冬天,溫暖的讓人昏昏欲睡的大教室,還有雪花紛飛的站台。他笑著說,我記你一輩子。
當時坐車回家,路過省大,何洛說:“我以後就考這兒算了,離家近。”
章遠笑道:“怎麼考,都會考到比這兒更好的學校吧!”
一語成讖。
兩年半之後,拿著省大的錄取通知書,他是怎樣的心情?何洛不敢猜測,心裏隱約有一片黑影。
回到寢室,葉芝說:“啊,你終於回來了!看,今天大豐收呀。”桌上三個一樣的信封,都用熟悉的筆跡寫著何洛的名字,還標明了閱讀順序。
在第一封信裏,章遠說:上個周末待在家裏。周一出門時忍不住想要右拐,直走,再右拐,然後就能看到你在街口。家裏這邊已經冷了,看到空中南飛的雀鳥,或許經過你身旁,就覺得它們更幸福一些。
在第二封信裏,章遠說:給你打過幾次電話,全部落空。你有E-mail信箱嗎?去申請一個吧,光速傳遞,而且更保險。每次你的來信都被同寢室的人扣留,對我加以要挾,就差讓我幫他們刷球鞋洗臭襪子了。
在第三封信裏,章遠說:試驗了幾次,我又有些不喜歡E-mail,和寫信一樣,都是聽不到聲音的。相比較之下,能拿到手裏的書信更溫暖一些。我以前從不寫信,現在卻不斷地為我國郵政係統作貢獻。去買信紙,站在一群小丫頭中間無比尷尬,下次回來,你去買自己喜歡的,預備一麻袋給我。
其餘就是一些瑣事,但也密密地寫了滿紙。何洛忍不住挑有趣的段落念給眾人,說到信件被扣的一段,周欣顏大笑,“好,寶貴經驗啊,哈哈。”
“完了,何洛你慘了。”葉芝眨著眼睛,同情地看她,“可憐的Cinderella,以後幫姐姐我們洗衣打飯吧。”
“看你以後找到男朋友,我怎麼報複!”何洛吐吐舌頭,“把你們一個兩個都關在屋子裏,讓他們來贖!”
“啊?什麼關在屋子裏,你們在討論馬來西亞綁架案嗎?”童嘉穎洗漱歸來,不解地問。
“對對,綁架綁架!”周欣顏在何洛身邊晃來晃去,“如果你不給巨額贖金,比如學三食堂的紅燒雞腿飯,我就撕票!”
“你撕什麼啊?”何洛不解。
“喏,就說你今天大豐收!”周欣顏揚手,“簡直是三句半,三封厚的,一封薄的。”
“啊,拿來!”何洛撲上去。
“哇,強搶啊。”周欣顏向床上倒去,順勢把手舉高。葉芝坐在上鋪,探身將信抽走。
“給我,給我!”何洛跳著腳,鞋也顧不得脫,踩著側梯爬上去。
“別過來!”葉芝指著她,“再過來我就扔下去。來,叫大姐。”
“好像我最大吧。”童嘉穎哧哧地笑,“一會兒贖金給我大頭就好了。”
“快給我,一會兒熄燈了。”好多隻小手在心上抓,癢癢的。
“好啦好啦。”葉芝把信遞過去,“看你都要哭了。”
“你……”周欣顏清脆地哼了一聲,“我們今兒個就發慈悲了,等章遠同學來,他就瞧好吧。”
這封信格外薄,甚至讓人懷疑其中空無一物。何洛翻來掉去地看了幾遍,背麵封口處打著一個叉,深藍的鋼筆,是章遠的。為了保持信封平整,她特意買了拆封刀,銀灰色,像小小的寶劍。
裏麵隻有一張便簽,寫著: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然後是一個傳呼號碼。
“呀!”何洛驚喜地叫了一聲,抓起放硬幣的小盒子就向外跑。
“喂,要熄燈了,你去哪兒!”
“拜托,我去打電話,一會兒給我開門啊!”何洛說,“就告訴樓長,我跑步鍛煉,回來晚了……”後半句已經飄在走廊裏。
穿皮鞋、及膝裙跑步?葉芝和周欣顏麵麵相覷,覺得不如對樓長阿姨坦白從寬。
“你為什麼買BP機?又不能及時回話。”何洛問,“你們學校打公用電話不用排隊嗎?”
“我可以在十分鍾內衝到輔導員辦公室去。”章遠說,“誰讓他要我整理檔案。”
“我收到你的信了,一下好多,我們寢室的人說是三句半。”
章遠嗬嗬幹笑了兩聲,窘道:“我都寫什麼了?你看到就算了,千萬別念,牙會酸倒的。”
何洛立時想到一個更酸的回複:怎麼可能,讀著很甜。她立時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喂,為什麼最後一封信有一個叉叉?”她問。
“有嗎?”
“有啊。什麼意思?”
“噢,信太薄了,怕被當作空信封扔掉。”
“啊,這樣啊。”何洛有些失望,“我還以為……”
她不說話。
“以為什麼?”
“一首老歌,英文的。”
“什麼歌?那麼多,我怎麼想?”章遠笑,“Right_here_waiting?”
“Sealed_with_a_kiss。”
“你的小腦袋裏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章遠頓了頓,“等你回來,自己主動點兒吧。”
熱度從下巴直衝腦門。“美得你。”何洛低低地說。
聽見她羞澀的聲音,仿佛涼爽的夜風裏,盛開出嫋嫋婷婷的晚來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