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 二十七、前生後福(上)(1 / 3)

沈新南很晚才回來,韻柳已經睡下了。上了樓,路過她的房間時,他很想進去看看她。手已經擱在了門鈕上,他卻又收了回來。

他轉步走到一邊,靠著門邊的牆,就在地板上坐了下去。

雖然此時此刻,他和她就隻相隔著一扇門,但是,他真的不知道他究竟能留她在自己的身邊多久。其實他心裏很明白,這麼久了,韻柳心裏一直都沒有他,也許,她心裏喜歡的還是那個姓肖的男人。為了她,也許,他應該去想辦法把肖希源救出來。

就在今天,他得知在南京的一所監獄裏關押了一個有共黨嫌疑的六安茶商,就叫肖希源。他是在找方蓉欣的下落時,無意查到了肖希源的下落。但是,要把自己心愛的女人拱手讓給別人,這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房間裏,韻柳其實一直都醒著,自從下午從傅雪卿口中得知了沈新南一直默默在為她所做的付出之後,她的心一直都沒能安定下來,思緒亂得厲害。她聽見了房門外走過來的腳步聲,知道是他回來了。她以為他會進來,不過,一直等著都沒有聽見動靜,卻也沒聽見他離開的聲音。也許他還在門外。可是為什麼這麼久的時間,他不離開,又不進來?

韻柳穿著一件單薄的白綢睡衣,下了床,她走過去,輕輕打開了房門。一走出去,立即看見了靠牆坐在門旁的沈新南。

他坐在那裏,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又像是陷入了某種思索中。韻柳朝他走近了一步,想勸他回房間去睡。不過,剛一靠近他,立即聞到了他身上有一股酒氣。……韻柳遲疑了一下,沒有再走近去。

沈新南不是像瀟席一樣單純、簡單的人,這個人心思太深沉,韻柳和他接觸時,出於本能的會存著幾分戒備。雖然她也知道,他對她真得很好,尤其是,今天下午從傅雪卿口中才得知,秦家發生的一係列變故原來都是他為了替她報仇,費盡心機所作的安排。她感激他。可是,她又不能不擔心,他在她身上花費了這麼多的心思,最終也會從她身上索取的更多。

韻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來想沈新南,也許,是因為她真得害怕再承受一次傷害,對男人多一點戒備心,總是沒錯的。……隻是,她卻還沒能意識到另外一層,她有意的要去把沈新南往壞處想,反倒正是預示著她的心門已經朝這個男人打開了。是過往的種種傷害和經曆,讓她已經不敢輕易的再對一個男人敞開自己的心門了,會出於一種本能的想去把這扇已經緩緩開啟的心門強行關上。

韻柳又輕輕的轉回了身,正要回屋去,忽然卻覺得自己的一隻手被人從身後猛然拉住了。她身子隨之一頓,不由得又站了下來。她心裏很明白是他,全身不自覺的就緊張起來了。

“你穿這麼少就出來了,冷不冷?”他突然一用力把她往後一拽,韻柳猝不及防,被他這麼一拉,管不住的往後跌去,口中“啊!”的一聲低低的驚叫聲還沒能落定,已經整個人落進了他的懷裏去。沈新南立即就把她給緊緊的摟住了。絲滑的睡衣包裹著她絲滑的柔軟身體,摟在懷裏,像是柔軟無骨的,隻是,她全身也和身上那件綢子睡衣一樣的冰涼。

隻感覺到他越來越緊的把她往他身上樓,韻柳幾乎有些喘不上氣了,他身上更是熱得像是一團火。

“你身上好燙,”她吃力的在他懷裏說道。

“對不起,”他說,“是因為我喝了酒的緣故。”

“我看你的確是喝得多了。”韻柳竭力定住自己的心神,隨即說,“快把我放開,你也該回自己房間早些休息了,時間很晚了。”

“別害怕,”他說,不知怎麼,他忽然長長歎出了一口氣,“我是喝了酒,不過,你放心,我隻是想抱你一會兒,不會做別的。”

韻柳聽著他的歎息聲,感覺到他胸膛明顯的起伏著,忽然之間,那種濃濃的歉疚襲上了她的心頭,——長久以來,一直都是他在想盡辦法維護著她,可是,她卻從沒有過問過他的心事,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著辛酸的過去,是不是也在默默承受著某種人世不堪的負重。

但是,說不上為什麼,她又不敢去讓自己多了解他,似乎是預感到如果一旦觸碰到他真實的內心,會令自己再次陷入那種無法自控的境地,就像曾經她對希源……想到希源,她忽然發覺沈新南和希源有些地方的確很相像。……一個念頭隨即忽然閃現在韻柳的心裏:難道自己會對沈新南有特別的感覺,是因為在試圖從他身上尋找希源的影子?是啊,她也承認,希源其實至今依然都還纏繞在她心裏,她其實從沒有徹底的把他忘記過。但是,這樣做,真得太不應該,太不應該……韻柳心裏忽然淩亂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