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 九、紅塵男女,誰堪命運膠著?(一)(1 / 2)

“你快想想辦法呀!”

秦世梵正要上班去,秦太太蹬蹬磴走上前,一把奪過了他手裏的公事包,氣烘烘丟到了茶幾上去,一扭身,她重重坐在了沙發上,手絹捂著臉哭了起來。

“沒想到你這個人這樣現鼻子現眼的,”秦太太一麵哭,一麵氣道:“大哥他之前可沒有少幫襯過你,他出事了,你倒是撇清的快!”

“這麼短的時間,你讓我上哪去弄那麼多的錢?!”秦世梵沉著臉道。

“我不管!”秦太太哭道,“我就這麼一個娘家哥哥,這麼大的歲數了還要去坐牢,他的身體本來就不大好,這萬一要是……”說到這裏,終於再也壓製不住,滿腹心酸的失聲痛哭了出來。

世梵沒有再開口反駁些什麼,他立在那裏,沉沉的歎息了一聲。

他近來蒼老了許多了。雖是快到五十歲的人,原本看起來也不過四十歲左右的年紀,可現在整個人卻再不像之前那樣神采奕奕了。原本灼灼有神的眼睛裏多出了一層曆經滄桑的疲累,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鏽,變得黯淡無神。興許是因為人上了年紀的緣故,他漸漸開始意識到之前所看重的那些虛華的東西,終了都不過是假的,煙霧而已;人這一輩子,終究散不去的還是人情;那些人可能已經走了,死了,但是曾經共有的記憶卻反而會越來越清晰深刻起來。

近來,他也常常會想起年輕時候做過的一些荒唐事,傷害過的一些人,一顆心也常常被遲到了太久太久的愧疚所煎熬著。尤其是每回深夜夢回,他總會想到淑嬡留給他的女兒,對於淑嬡的虧欠,他是不能再彌補什麼了,不過,他真的很想去見見這個女兒,不知道她過的可好?……

“好了,少哭一點吧,一把年紀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世梵竭力定了定神,轉腳走過去,彎腰去拾起茶幾上的公事包,拎在手裏,又繞到秦太太身旁,輕輕拍了拍他太太的肩膀,低沉道,“錢的事,我會想辦法的。”

秦太太的胞兄蘇逸鳴出事了,說是貪汙公款。其實,這年頭,政府裏那幫當官的哪有不摟錢的,歸根結底不過還是因為明爭暗鬥的派係鬥爭,蘇逸鳴一直靠著那座靠山近來倒台了,他也就緊隨著東窗事發了。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貪汙了那筆巨款,反正是有一幫子人咬死說是他做的,現在也沒人能為他說句公道話,這盆汙水他是想洗幹淨也是絕然不能的了。先是被解了職,後說是亂世需用重典,又要抓他去監獄。還好,因為托了病進了醫院,這才免了牢獄之災,不過,那筆數目不小的款子已經限了期要還上的,到期拿不出來,逃不過又是一番活罪要受。

“這裏麵的東西,你看看吧。”柳子楚快步走進沈新南的辦公房裏,把一個檔案袋放在了寫字台上,一麵道,“都是你要的有關秦世梵將他們工廠的一批舊設備私自倒賣出去,以及在購買新設備時徇私舞弊、收受賄賂的證據。”

麵窗站著的沈新南轉過身去默不作聲看著桌子上那個袋子,神情中有一抹凝重。他沉沉的遲疑了一下,方邁步走了過去。

“可以問一個問題嗎?”柳子楚並沒有立即走開,而是立在寫字台前深瞅著沈新南。新南沒有作聲,子楚就接著徑直問道:

“究竟這個姓秦的是怎麼開罪你了,你要費這些心思來整他?”

沈新南把文檔袋裏裝的文件和票據一一細看過後,方淡淡道:

“我隻是放了一個餌,可並沒有逼迫他一定要來入這個套。”

說著,他就去拉開了身邊的一個抽屜,要把那個文檔袋子放進去,抽屜一開,卻先看見裏麵放著一個淡紫色的手帕包。

那是韻柳的手帕,裏麵包著的那條項鏈是晚宴那晚她還給他的。……看著這個淡紫色的手帕包,新南不自禁的想起了那晚他為她戴上這條項鏈時,他們說過的那些話。——他能夠理解她心裏的顧慮。但是,身為一個男人,為自己心愛的女人承擔下沉壓在她心上的負重,替她完成她的宿願,是他必須要去做的事情。……他隻是希望這些事完結了之後,能夠幫助她,讓她盡快從過去的陰影裏走出來,開始新的幸福的生活,——那該是屬於他們兩個的美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