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一下,”瀟席抱著韻柳徑直朝林呆子走了過去,一麵已經急切的向他借問道,“附近哪裏能找到大夫?”
“大少爺,”就在這時,林呆子帶來的人中有一個小頭目模樣的人物忽然賊頭賊腦的快步走近了來,朝林呆子搖了搖頭,道,“沒找到。”
“沒找到?”林呆子兩隻眼睛一瞪,滿是橫肉的臉登時不止可憎,更又添出來了幾分可怖。隻見他隨即伸長了自己那個粗脖子,四下裏把這條街灼灼的掃視了一遍。
的確,除了自己帶來的這幫人,還有眼前這年輕人和他懷裏抱著的那個病丫頭,哪裏還有別人呢?……有,怕也隻有他看不見的鬼影子了。
“哪個混蛋,吃了豹子膽,敢耍老子?”林呆子氣哼哼的罵道。他還以為那個送信的給的是假消息。
懷裏的韻柳身上滾燙的越來越厲害了,瀟席也顧不上多去考慮眼前這幫人究竟大晚上來這裏是找什麼的,帶著韻柳快走到林呆子麵前,又一次急切的問道:
“請問,哪裏能找到大夫,我妹妹現在正病得厲害。”
林呆子因為大下雨的興衝衝跑了出來,卻連林韻柳的影子都沒看到,大晚上白倒騰了一場,正在火頭上。
“不知道!”
他恨恨的丟下一句,隨即就帶著那幫人,又氣烘烘的揚長而去了。
距離東門越來越近了,希源拖著傷腿,強忍著劇烈的疼痛走在雨地裏,步子卻決不願放慢絲毫,隻怕自己去得晚了,會錯過了她。……他的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水珠子,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在劇烈的疼痛之下不斷冒出來的冷汗珠子。隻有那一個強烈的念頭在支撐著他。他不斷在心裏默默念著一句:
“韻柳,等著我,絕對不要走,不要走。”
他已經錯過一次,再也不能錯過了,再也不能。他無法想象錯失她之後,那泛濫的思念與濃稠寂寞的難堪煎熬。
蓉欣一直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後麵,不敢去靠近他,卻也不忍離開。一路跟來,眼看著他因為腿不方便,重重摔倒了好幾次。每一次她真的都很難忍心再看下去,幾乎就要過去扶他的時候,他卻都是自己很快就重新站了起來,不多遲疑,又繼續往前去。
對於這個情事懵懂的天真女孩,今晚跟著這個男人走過的這並不算很長的一段子路,卻是她在自己一十六年的人生曆程裏走過的最為艱難的一段子路,她稚嫩的女兒心在深受著從未有過的觸動。……隱隱間,似有什麼在滋生,在蔓延,在她的心間深刻下去,再不能輕易消逝……
眼見著東門就在眼前了,卻始終都沒有看見韻柳熟悉的身影,希源期盼的心漸漸灰涼了下去。
“韻柳,你在嗎?你在嗎?”
他站在那靜默的矗立在飄飄灑灑冷冷雨霧之中的城門之下,焦灼的環顧四周,急切的詢問聲卻已經抑製不住的微微有一絲絲的顫抖,“你在嗎?……你在嗎?”
然而,任他如何嘶聲叫喊,卻也隻有一片瀟瀟雨聲靜默的回應著他。……
希源並不知道韻柳其實根本就不在這裏,劉貞淑告訴他的那些話根本就是有意的在欺騙他,故意要把他引到這個根本就沒有林韻柳的地方來。但是,無論怎樣,一切都已經為時太晚了,命運的輪盤已經開始緩緩轉動了……
得知她的下落之後那強烈的欣喜與現在所經受的這可怕的失落,巨大的落差給希源的身心帶來的隻能是再難承受的一陣激烈的衝擊。自持力一旦失去,傷腿上積攢下來的劇烈傷痛在這一刻也統統哄擁襲來了。……希源的身子忽然重重一晃,‘噗嗵!’一聲,他終於重重跪倒在了冷硬的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蓉欣避在一個角落裏,默默的注視著希源。她看著他許久隻是一動不動跪在雨地裏,像一尊冷硬的石像一般,任風雨摧殘,再不顯露出絲毫的生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