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錯認,陰差陽錯(一)(1 / 2)

無情冷雨不止不休,飄飄灑灑,澆濕了這世間多少個溫暖的身軀,又讓多少顆原已清冷的心更增添了幾分淒寒。

路上隨處可見倉皇逃雨的人,突然下起的雨讓很多人猝不及防。單薄的韻柳走在其中,不時要被匆匆從身旁跑過的人撞上肩膀。她渾身也都已經濕透了,不過,她也隻是抬起自己的一隻寬大的袍袖子遮擋了在頭上,不讓雨水迷蒙自己的視線,依然加緊步子往城外去。

離開六安之前,她要出城去看看母親。

“咦?丁老板?”距離韻柳兩步之外,迎麵走過來的一個身穿著古銅色綢衫的中年男人忽然略顯意外的出口道。這人的目光正直直投向了韻柳身後正走過來的另一個撐著傘、行色匆匆的藍綢長衫男人。

“你這是……”這說話人隨即朝被他稱呼為‘丁老板’的藍衫男人走近幾步,一麵又略顯遲疑的問他道,“是要回去嗎?”緊隨著又帶著幾分疑惑的問道:“你不是來城裏肖家喝喜酒的麼?怎麼這個時候就要回去了呀?”

那個藍綢衫男人腆著個大肚子,他站住了腳,沒有立即作聲,將臉微微一撇,厚厚的眼皮隨之往下一耷拉,卻是沉沉歎出了一口氣,道:“唉!別提了!活到這麼大歲數,頭一遭遇上這種事。”

“怎麼?”另一人隨即又邁前了一步,“今天肖家的酒席辦得不好?”

正從他們二人身旁經過的韻柳募然聽見他們的談話,禁不住腳下步子微微一停頓,一顆心也隨之猝然一緊。

但是,轉念之間,她卻是忽然加緊了步子。她不願聽見關於肖府的事。但是,隱約也知道,越是害怕,越是逃避,越是因為自己放不下——肖府,肖府裏的那個人怕已經是緊緊和她的血肉都牽連在了一起……越是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她也越是恨自己。韻柳隨即竭力將心一沉,不多遲疑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新郎官都不見了,還喝哪門子喜酒?”

冷冷雨中,韻柳的身子猛然間就頓住了,她僵立在那裏,動也不動。還是聽見了。隱約也知道,還是因為心裏真得太在乎,在乎關於他的點滴。……她的心怕早就不屬於她自己了,管也管不住。……遮擋在頭上的那隻袖子不覺間已經放了下來,雨水很快沾濕了她長長的睫毛。她怔怔的站在雨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隻是,不知為何,忽然之間,耳邊的冷冷雨聲,身旁倉惶的腳步聲,一切都變得渺茫的很,仿佛與自己隔了很遠,就連她自己,也仿佛是突然之間抽離開了……

隻有耳邊還那般清晰的回響著身後那人粗著嗓門說的那一句話,還有那一聲很有些敗了興致的低歎聲,都是那般的清晰,不容絲毫的遮掩,一字一句真真切切在她的耳邊……

卻說不上是該喜還是該悲?……

“哦?”那個中年男人也詫異的愣了一下,沒有能立即說出話來,一對細條條的眼睛裏卻掩飾不住的露出了一絲笑影來,同行是冤家,多少還是有那麼一點幸災樂禍的欣喜,怕是人之本性。“怎麼會出了這種事?”頓了一下,又接著問道:

“今天的肖家娶親的不是那位肖三少爺嗎?他在這城裏可是個出名人物,多少人家都盼著把自己閨女嫁給他呢!這才聽說終於定了要娶興德隆劉掌櫃的掌上明珠,怎麼會——”

“是呦!”被稱作‘丁老板’的人又低歎了一聲,道,“肖家的這位三少爺那在方方麵麵可都是出類拔萃的,可怎麼總是要在女人身上栽跟頭呢?”他轉而壓低了聲音,問對麵那中年男人,道:

“他之前的一些事,你也該聽說過一些吧?”又道:

“你說這會不會是各人的命數?”……

命數?……韻柳的心莫名的像是被深深揪了一下,滾燙的眼淚忽然止不住湧了上來,摻合著雨水滾過她的麵頰。被冷雨浸透的全身上下,隻有那麼一抹熱度,透入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