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知否?癡心追隨(下)(1 / 2)

那一夜,他陪著她走過一條一條寒冷的街。路上他一直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隻是默不作聲的吸著煙,默默的陪著走在她身旁。

她記得他抽了有三根煙。她之所以會記得這樣清楚,是因為隻要每次他需要點煙時,因為有風,他便不得不站定腳下來,把打火機打出的火苗團攏在自己的手心裏,護住不讓風吹熄了它,一邊把嘴邊銜著的煙湊上去。

而她每次也停下腳來,在一旁默默的看著,癡戀的目光注視著他的每一個細小的動作。

至今回想起來,依然能記得煙頭的橙色火星在他的嘴邊一明一暗的閃爍著;

記得走在他身旁時,眼角裏帶著的那一抹他的黑色外衣的影像;

還有,偶爾被風吹過來的那一縷淡淡的香煙味——

隻有一次,他停下來的點煙的時候,不遠處正立著一盞路燈。

那燈光正落在他的身上,照亮那一張清俊不已的臉。

傅雪卿第一次看清了他的麵貌。

也正是這一眼,讓她深深記在了心裏七年之久。

他一直把她送到家門口。

雪卿去掀了鈴,她母親立即迎了出來,趕著問她怎麼這麼晚才回家,等看見她衣衫不整的模樣,更是嚇得幾乎是失了魂魄。雪卿好不容易安撫下她驚慌的母親,隨即就去給母親介紹身後的救命恩人。

“媽,今晚要不是因為遇見了這位先生——”

雪卿說著,一麵轉臉看向身後的沈新南。

然而,目光落定之處,卻是空無一人。身後早已經沒有了他的影蹤。……他走了……雪卿呆呆的怔了一下,等她回過神來,立即就返過身去,瘋了似的往來路上奔去。

可是,滿眼已經隻見街燈下灰黃黃的空蕩蕩的路麵,沒有,哪裏都已經沒有那個身影……

他走了。……

這時的雪卿才恍然想起來自己還不曾問過他的名字。那一刻,她的心陡然間一沉到底。

寂寂的冷風吹在臉上,在那街燈下,眼前的一切忽然都變得那樣的慘淡,晦暗,失去了任何的意義,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那些日子,雪卿的父親正巧在外地。等到傅先生回到了上海家中,聽過女兒對那一晚遭遇的敘述,他揣度女兒的這個救命恩人多半也就是個上海幫派裏的江湖混子,因為害怕自己女兒會和那種亂七八糟的人沾上,所以傅先生並不主張找到這個恩人。後來,因為生意發展的需要,傅先生舉家搬去了英國,也有一方麵的考慮正是為了徹底斷了女兒傅雪卿想要找到那個救命恩人的念頭。

七年已經過去了,傅雪卿的家人早已經淡忘了這件事情。傅雪卿在家人麵前雖然也不再提起,但是,那一夜他留給她的所有記憶在她的心裏已經深深烙下了印記,再也不可能抹去。想要找到他的念頭隨著時間的推移也隻有越來越強烈。

今年,她結束了在英國的大學學習,和傅先生提起回國的想法時,並沒有告訴他們自己真正的目的。父母親心裏的顧忌,她不是不能理解。但是,那已經成為她心中的一個情結,如果這一輩子不找到他,她以後的生活都將被那一片缺失的蒼白籠罩著。

而,這一晚,當她在宴會廳外意外看見相貌和她要尋找的救命恩人極為相似的沈新南時,她心裏的滋味真是五味雜陳。因為早在前兩年,在英國時候,‘沈新南’這個名字她就時常從他父親口中聽說,她再也不會想到這個頗有名望的華人實業家正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

為什麼要等到現在才讓她與他再度相遇呢?難道這一切都是命數?

看著眼前的沈新南,傅雪卿的心中滿是濃濃的惘然滋味。隱約間,她似乎已經知道,某種無法彌補的缺憾已經在她的生命裏慢慢深入了——

沈新南並不在看她,他的目光正關切的落定在一個角落裏。傅雪卿知道他關注的是誰,她不自禁的也轉眼將目光看向了林韻柳。

林韻柳還坐在那裏。不過,桌邊不知何時多了兩個年輕男士,向她甚為紳士的彎了彎腰,顯然是邀請她跳舞。林韻柳卻連眼睛也不抬一下,兩個年輕男人她都不曾去朝他們看一眼,隻是低垂著眼,微微動了動嘴唇說了些什麼,隨即就見那兩個年輕人落寞的走開了。可想而知自然是拒絕了他們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