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光,沉睡心上(2 / 3)

“嗯,”韻柳低低一聲,緩緩道,“你也知道,之前我考大學的時候,就很是吃力,如今更是需要加倍用功了。既然上了大學,我並不想浪費這個難得的學習機會。”

瀟席默默點頭稱是。

“對了,”他忽然想起了什麼,轉而含著笑問道,“那個洪爵士的公子還是對你窮追不舍嗎?”

韻柳低下眼,靜默了一會兒,忽然漠然道:“那種人,他一天得不到你,就一天對你感興趣。”

她淡漠如水的口吻,讓瀟席不自禁的眉頭微微一皺。他深深凝視著她立在門旁的單薄的背影,不知道為何,有時候竟能在她的話語裏感染到一種曆經世事的滄桑……

“今天的天黑的有些早。”韻柳望著門外的碧藍夜色,忽然輕聲開口道。

“是的,因為是陰雨天。”瀟席也移步過來,站在了她的身旁,隨她一同望著外麵。

“雨已經停了,……”韻柳微微抬起臉,望著黑沉沉的天,自言自語似的喃喃道,“今晚不知道能不能看見月亮?”

瀟席的心忽的莫名微微一動,他轉臉默然看著韻柳浸在夜色之中的側影,夜色讓她原本沉寂的臉更多了一層寧然。讓人想起夜深人靜之時,微風輕輕拂過池塘的水麵,那幾分輕柔,那幾分沉靜,不免讓人醉心。

“喜歡看月亮嗎?”他淡淡問她。

“嗯,”韻柳輕聲道,“月亮就是一張臉,寫滿心事的臉。”

“哦?”瀟席含著笑看向韻柳。

“有時候,它清冷孤寂;有時候,它一片荒涼;”韻柳望著天際,輕輕啟口,聲音裏有幾分忘情,緩緩道,“有時候,它像是發黃的舊書頁上撕下的一角;有時候,又像是信紙上滴落的一滴模糊的眼淚……”韻柳緩緩這般說著,當她的眼角間忽然注意到了瀟席深深注視著她的目光,她停了口,又沉默了下去。

“為什麼這張臉展露的都是傷懷的心事呢?”瀟席收回目光,淡笑著問道,“就沒有歡愉的時候嗎?”

“自然是有的,”韻柳沉默了一會兒,低垂下眼簾,低聲道,“不過我是無法看到的。”

瀟席遲疑了一下,“為什麼這麼說呢?”他不解的問道。

“所謂寫滿心事的臉不過是照出了看月之人自己的心事罷了。”韻柳淡淡道。

“你不快樂嗎?”瀟席略一低吟,輕聲問道。

他深深瞅著她。

夜色為她的臉染上了一層憂鬱。這讓他莫名的一陣心酸。

“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快樂的心事?不妨說來聽聽。”瀟席又接著問道。

韻柳默不作聲。

她忽然緩緩轉過臉去,沉靜的看著他。

“你願意分擔我的心事嗎?”韻柳忽然淡淡地問道。卻還未等瀟席回答,她又撇開了他的目光,忽然輕輕的冷笑了一聲,自顧道:

“女人心事深如海、細如絲,沒有哪個男人能懂得女人心事的。而且,”說到這裏,她忽然加重了幾分語氣,淡漠道:

“而且,男人大多隻會注重他們自己的感受,根本連那個心思都不願意去花費。他們在行的隻是嘴皮功夫罷了,說說花言巧語騙騙愚蠢的女人,最廉價的一種付出,……然而,往往能輕易騙得女人的真心。”

瀟席怔了一下,他遲疑的看著她。

他忽然覺得麵前這個女孩子心智成熟的遠遠超出了她本身的年齡。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豆蔻年華的年紀,卻絲毫沒有天真爛漫的純真氣息。……她真的變了許多了,不再心思單純,變得心事幽沉,完全尋不到原先那個蓉欣的影子了……

“你是那種隻願意花費嘴皮功夫的人嗎?”韻柳忽然問他道,打斷了他的思緒。

“你覺得我是嗎?”瀟席低聲反問道。

韻柳轉開目光,默不作聲,沉沉的望著屋外。

瀟席也沉默了下去,他靜靜的看著她。她穿著一襲月白色旗袍,在夜風吹拂下,更顯身姿單薄纖柔。……瀟席忽然覺得她就是月亮,一個蒼白清冷的月亮。

“蓉欣,你改變了許多了。”瀟席忽然情不自禁的說道。

韻柳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人總是要變的。”

“是不是不喜歡現在的我?”她忽然轉而問道。

承錦放下電話,身子往坐椅靠背上沉沉一靠,目光落在了麵前書桌上擺著的一張照片,照片配著一個橢圓形銀漆雕花像框。

書房裏,隻有他麵前書桌上那一盞水綠小台燈亮著,那張照片正落在那光暈下,照亮了照片上的那一個年輕女子。承錦探身伸手去把像框拿在手中,拿到眼前來看著,照片上的女子是他已經過世的妻子晏慈。他記得這張照片是他們剛結婚那段日子拍的,那些昔年往事依然曆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