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紅塵,滾滾不息(上)(2 / 3)

瞬間如置身於冰窖裏會是什麼滋味?韻柳是體會過的……

“這門親事我答應,”希源麵向堂上的肖老爺,冷定道,“我答應娶劉家的小姐進門。……不過,”

他說到這裏,把臉側向了身旁的她,低沉下聲音,道:

“我也要把她留下來,納她做妾。”

韻柳猛地呆了一下,腦子裏忽然昏沉沉一片,什麼也明白不了了,……

然而,很快,回光返照一般,她的意識不容絲毫遮掩、逃避的清明起來,那一字一句清晰的回響在她耳邊,就像一顆一顆涼涼的小石子,硬硬的滾過她的心坎——

她的手不知怎麼就微微發起顫來,就在希源的手心裏。

希源一定感覺到了,他立即反過來更用力的握住她的手,然而他的手也是涼的,她感到的也隻是更深的冰冷。

“為什麼?”她開口說話忽然就像浸在冷水裏一樣吃力,雖然極力克製,她的聲音依然在微微發顫:

“我不懂……”

她轉過臉,那般滯澀的看著他,他還是那個人哪,就在她的身邊,握著她的手,然而,她為什麼會忽然覺得他陌生得厲害。

希源低垂著的目光始終不朝她看一眼。

“我絕不會再讓你回去,”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時,他烏紫的嘴唇隻是那麼微微的動了一動,然而出口的聲音卻和他的神情一樣冷定得像是一塊硬石,道:

“不過,現在要把你留在肖府,隻有讓你做妾。”

他停頓了一下,低沉的聲音卻更冷了幾分:

“你要是真心要跟我一輩子,又怎麼會介意一個肖家三少奶奶的名分?”

韻柳怔怔看著他,她的臉陡然變成了灰白色,失去了血色,然而反常的平靜,有著死人臉上才有的那種死寂。

……

‘嘩!’

韻柳走到窗前去,伸手去拉開了窗簾。她需要一點天光,一些空氣。

隻是,也許因為是陰雨天,外麵的天色已經過早的黯淡了。那飄飄灑灑的雨不知何時也已經停了。

幽藍的夜色蕩漾在彌漫著雨味的夜風裏。

韻柳推開了一扇窗子,想吹一吹涼風。

潮濕的冷風,帶著雨後泥土的淡淡土腥氣,參雜著花園裏飄來的慘淡的花香味,撲麵吹來,拂過她身上月白色的旗袍,立即像是涼水流貫她的全身。

韻柳覺得稍稍舒服了一些。

隻是,不待她多喘幾口氣,很快,身體裏那團燥熱卻又烈烈的灼燒了起來——

那段記憶似乎已經是她身體裏唯一有溫度的東西,一經觸碰到,就會灼燒起來,帶著濃烈的灼痛感,不給她片刻喘息的機會……

“我曾為一個女人不顧一切的拋下過所有。不過,那樣的事,我絕不會再做第二次。”他低著眼,依然不看她,不看她蒼白如紙的臉,隻是更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

“你不能想象承受第二次打擊對我會是意味著什麼……”

韻柳靜靜的站在那裏,此刻,他的緊握已經隻讓她感覺到強硬的力度、僵冷的疼痛,再也沒有了絲毫的溫度。

不知怎麼了,這一刻,一切都清晰的刺目,她感覺得到一切。她能感覺得到四周圍那些看客帶著幾分欣慰、滿足的冷漠眼神,聽得到門旁傭人小心翼翼的嘀咕聲。然而,隻是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感覺不到自己身上是否還有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