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把你的事都跟我說了。真是讓人心疼。”
韻柳突兀的聽見這麼一句,不禁怔了一下。她不知道思澤來這裏正是要和老太太商量收她做義女的事。思澤向老太太說了她在林家的一些情況,不過,並沒有說她母親姚淑嬡的那一節子,自然是出於愛護她的心,因為知道老人家多是對身世清白這一點是很在乎的。思澤這個人的心思是很細膩的。
“我老太太就差一個閨女了,這下可算是圓滿了。”老太太又笑嗬嗬的道。
韻柳心裏咯噔一下,心裏明白過來,原來他昨晚說的都是真的。她轉臉去看思澤,思澤卻撇開了她投來的目光,低垂下眼,眼中卻隻有一種近乎於悲哀的淡淡神情。
“閨女,來,過來,到我老太太身邊來坐。”
“老太太……”韻柳把目光從他身上略顯遲疑的收回,回過臉來,出口的聲音卻已經沒有了原來的那份底氣。“怎麼還叫我老太太呢?該改改口啦!”肖老太太不由分說的就剪斷了她的話茬。韻柳滯澀的抬起臉來,看著麵前兩眼噙著笑的肖老太。
“老太太呢?”
正在這時候,屋外,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清朗的男人聲音,猛震了一下韻柳。
“在裏屋說話呢。”
韻柳屏息凝神聽著屋外的動靜。老媽子回過話後,就聽一個輕捷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閨女!”
耳邊募地聽見肖老太的一聲喚,韻柳才猛然回過神來,不知怎麼,嘴邊輕輕的低低的就飄出一個聲音:
“幹娘……”
“噯!”老太太卻是毫不遲疑的響亮應了一聲,一麵忙就伸直了兩隻胳膊,來牽她的手過去。韻柳抬起手,牽住了老太太那雙幹枯的老人的手,被她順勢拉到了床邊去,微微抬腳踏上踏腳板,坐在了她身邊。這一係列的動作,都是在心神不屬的情形下完成的。
她簡直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的那顆心在哪裏飄著。
“媽!”
一個清朗的男人聲音還未落定,就見門簾子高高一掀,一個年輕男子躬身彎了進來。那男人一直起身,也是一怔,撩著門簾的那隻手略顯遲緩的放了下去,卻是立在門旁,沒有再進一步,隻是兩隻眼睛直直的瞅著床邊坐著的韻柳。
是希源。從那天之後,這些日子,他也一直都沒再見過她。此刻,意外間募然見到她,
竟有一種夾雜著驚訝的欣喜——她竟比自己記憶裏的那個人更嬌美。他不知道那是因為這些天來,他有意無意的把她在自己的心裏給鈍化了,如今見到了真人,恍然有一種升華的感覺。
床邊的韻柳隻是低垂著眼,餘光裏帶著一抹他的袍襟子。她的手背不經意的正觸碰到了老太太手上搭著的一串琥珀念珠,冰涼的感覺。也隻有這一點感覺讓她覺得是真實的。
冰涼的,她渾身也是冰涼的。
“老三,你怎麼也來了?”老太太首先打破了此刻這屋子裏不尋常的靜默,笑嗬嗬的道,“趕巧了,我剛收了這丫頭做了幹女兒。這以後你可要對她好一些,她可是你的幹妹妹了,可不準欺負她。”
希源臉上的神情瞬間凝固了一下。他又朝韻柳去深看了看。那漠然的一張嬌容,依然有著一份不尋常的沉寂,隻是神情中多出來一絲溫婉,讓他的心也有一些不由自主的輕輕蕩漾開去。希源默不作聲的撇下了目光,自己也說不上到底他心裏是個什麼態度,該是個什麼態度。隻是,他的胸口緩緩起伏了一下,似乎是不自禁的暗自輕呼出了一口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