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這一次進京估計會呆上一年半載,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在帝都建立威信,他輕輕靠在背後馬車的軟墊上,寬敞的馬車中左側是書籍,以及他在這些年沿途走訪齊楚戰線所做的地圖。那些地圖上的標注處有密密麻麻的小字,如果讓李瑾瑜看到這些地圖,估計會以為自己又穿越回了現代,因為那些地圖怎麼看都像是印刷出來的。
這些都是他的心血,是他窮盡十五年光陰的心血,徐緣化左手撫摸過一張繪製的精細無比的龍首原地圖,臉上浮現出微笑,他腿上放著的是一把劍鞘已經磨得有些光滑的古劍,他不知道這把劍的名字,但是肯定這不是流傳在齊國土地上的名劍之一,甚至可以說,這是一把不太好看不太有霸氣的普通寶劍而已。
但是他一直帶在身邊,劍柄上鑲嵌的黑色寶珠已經不複當初光華,父親死的時候,將此劍深深沒入石中,所以戰敗的父親不會倒下,彼時周圍依然是喊殺陣陣,刀光劍影交錯,他卻覺得天地突然寂靜下來,周圍所有人的臉,突然變得可笑,因為那些人的嘴巴雖然在一張一合,卻沒有聲音發出。
他無聲地笑出來,靜靜地站在原地呆了一會,當周圍的聲音再度回來,同行的將士們便看到一個狀若瘋狂的孩子提刀像旋風一樣衝進了殺陣之中,一把長刀揮舞地嚴密無比幾乎毫無破綻,刀風淩厲,他的眼神宛如嗜血的惡魔,沒有哪個大人敢於靠近這個孩子的跟前。等到父親被人抬走的時候,
他知道父親因何而死,既然是頭陣,並且後麵的支援隊伍一直作壁上觀,那些自齊國開國以來就把持軍政,都是樞密院軍方大佬的李氏族人就站在那裏,等待著這幫人全部變為炮灰。
迎接他們的命運隻能是死亡。
所以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朝中有人好做官的深刻道理,當然他不想做官,隻是想保命,於是便有了後來去三萬大山中遊玩的長公主“偶然”看見徐緣化單挑的場景。
人在獨自一人的時候總是容易陷入回憶,徐緣化一拍右側的窗欞,將長劍放回書架上,那些寶貴的地圖被他存放在一個紫檀木箱裏,他深知目前的齊國再也找不到比他親自所畫的更加完備的圖紙了,進宮之後他要將其呈獻給長公主。
馬車慢悠悠駛過空蕩蕩的街道,有早起賣早點的小販吆喝著走過,徐緣化掀開馬車的簾子,叫住那個小販,他要請這幫來護送他的人吃早飯,本來李承看到這一幕估摸著等他們吃完早飯了再送他們上路,但是顧決已經掠了出去。
“哎,你什麼時候能不這麼積極啊。”
李承小聲咕噥了一句,隨即追了上去。
李舒夜說得沒錯,對方雖然隻有六品,但是在那些護衛當中居然有一個七品,當那兩個護衛的利刃閃過之時,呂千行和孟連決不得不出手,這樣一來,徐緣化的周圍立即顯得空空蕩蕩。
徐緣化顯然沒料到在帝都之內還有人竟然如此膽大刺殺他,他探出去的半個身子隨即收回,拿起身側的長劍,飛身離開了馬車。
“你們是誰?”站定,徐緣化問道,他第一次懷疑對方是不是尋錯了仇家,他的身份一直隱藏地很好。
顧決剛剛準備不聽此人廢話直接殺過去,一隻胳膊猝不及防地橫在了他的麵前,顧決站定,回頭對李承怒目相向。
“別生氣嗬嗬別生氣,我先問問他幾個問題。”李承難得地衝顧決露出了笑臉,徐緣化覺得這兩個人很奇怪,愈發確定對方找錯了人。
“哎,你想不想死?”李承往前一步,對著徐緣化問道。
徐緣化覺得很好笑,輕蔑的哼了一聲,“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你是徐緣化,我們要找的人就是你”,李承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繼續說道:“我相信你應該知道你不是我們二人的對手,如果從現在開始你願意隱姓埋名遠遁他鄉,這輩子都不要踏入帝都,這輩子都不會再卷入任何一國的政治風波之中,我們可以當你是死了,這樣我就不用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