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逼視著他道:“小祿子,你好好想想清楚,本宮從未見過你,又怎會拿你弟弟的性命威脅你呢?”
小祿子苦著臉道:“嫻妃娘娘,那日在禦膳房門外的甬道裏,這話分明是您自己說的。您說您還沒有身孕,怎麼出身低賤的玫貴人和怡貴人都有了,簡直讓烏拉那拉氏的祖先笑話您!您說一定要出這口氣,還說奴才不做,您殺了小福子後一樣可以找別人做。奴才萬般無奈才答應了的。”
另一個小太監小安子也哭著道:“嫻妃娘娘,您當日到內務府找到奴才,要奴才做一些摻了朱砂的蠟燭送到您宮裏。奴才送去之後您打賞了奴才三十兩銀子。奴才隻當您是做了自己玩兒的,實在不知道您是去害人呀!”
如懿氣得渾身發怔,心口一陣陣發寒,仿佛是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淵裏,隻覺得四周越來越寒,卻不知自己究竟要掉到哪裏才算完。
慧貴妃輕笑一聲道:“這就難怪了!本宮怎麼說呢,從怡貴人驚蟄那日遇蛇開始就覺得奇怪,怎麼巧不巧怡貴人遇了蛇就被嫻妃你撞見救了呢。怡貴人這就感激涕零去了你的延禧宮同住。這不正好下手,一切方便麼?”
如懿惱怒地直視著她道:“慧貴妃慎言。如果說一切是我蓄意所為,那麼就該離怡貴人越遠越好,才不容易被人發現,怎麼還會這麼蠢接她來延禧宮同住,好叫人疑心?”
“疑心?”慧貴妃嗤笑,耳邊一雙明鐺垂玉環玲玲作響,“若是和玫貴人一般看起來像個意外,誰會疑心?都隻當怡貴人自己命薄留不住孩子罷了。所謂富貴險中求,若是不兵行險招把怡貴人留在身邊,哪能又是蠟燭又是炭火又是飲食那麼周全。玫貴人不就是你隔得遠不方便,所以中毒緩慢,到了八個月才沒了孩子。想來你自己腹中空空,看著人家的肚子一個接一個大起來,是越來越不能容忍了吧!”
如懿幾乎氣結,極力壓抑著心口的怒氣,冷冷道:“慧貴妃也腹中空空,一定要這樣說出自己的心思麼?”
慧貴妃平生最恨人說自己膝下無所出,不覺變了臉色,恨聲道:“你……”
膠凝的氣氛幾乎叫人窒息,皇帝微微地眯著眼睛,有一種細碎的冷光似針尖一樣在他的眸底淩厲刺出,他隱忍片刻,緩和了氣息道:“好了,你們都不要爭執。皇後,隻有小祿子一個人的證詞,怕是不能作數吧。”
皇後輕輕頷首,恭敬道:“皇上所言甚是。臣妾也覺得一麵之詞不可輕信,所以讓素心帶了阿箬過來。皇上可還記得,素心說阿箬方才攔著搜查麼?那這丫頭一定是知情的,依臣妾看,還是要好好查問才是。”她轉頭看著素心:“阿箬帶來了麼?”
素心道:“已在殿外候著了。”
如懿看著阿箬神色謙卑地走進來,並無任何緊張不安之態,心中不覺鬆了一口氣。阿箬到底是跟著自己多年的阿箬,沒有做過的事,自然不必心慌意亂。她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或許她的阻攔,也是因為生性裏的一分驕傲吧,怎可容許別人輕易侮辱了自己?然而心底的深處,如懿還是有一份深深的不安,到底延禧宮中是誰出了差錯,將這一包朱砂放進了自己的妝台屜子裏。
旁人不清楚,她自己卻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