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怒視著她道:“這麼冷的天氣,你拿冷水潑她,豈不是要了她的命!”
茉心見海蘭痛苦地呻吟了一聲,笑道:“隻要海常在醒了,一切都好說。您看,這不奏效了麼?”
如懿連忙取下絹子替她擦拭,阿箬站在一旁也嚇呆了,忙不迭取下絹子和如懿一起擦拭。慧貴妃雙眼微眯,抬了抬下巴,茉心即刻會意,轉身從廊下蓄水的大缸裏舀了一盆,不管不顧一潑,將如懿澆得如落湯雞一般。如懿隻覺得一個激靈,渾身上下都已經被冰水澆透了,從骨子縫裏直透出寒意來,兼著院中廊下冷風灌入,立時間像被堆在了冰雪中,冷得全身發顫。
茉心“哎呀”一聲,忙道:“嫻妃娘娘,真是對不住。誰讓您離海常在這麼近呢?奴婢原以為一盆水下去不能讓海常在醒過來,所以加了一盆。這可怎麼好……”
慧貴妃微微坐直身子,曼聲道:“茉心,你也太不當心了。”她努一努櫻唇,“彩珠,彩玥,還不搬幾個炭盆過去,替嫻妃和海常在暖一暖。”
彩玥和彩珠答應著,卻隻揀了幾個快熄了的炭盆擱在如懿與海蘭身邊,那火光微弱,實在是無濟於事。
如懿死死地握著拳頭,以指尖觸進手掌的疼痛,提醒著自己要忍耐,將海蘭緊緊擁住,希望以彼此的體溫來溫暖些許。天寒地凍的時節裏,渾身濕透的徹骨寒意逼上身來,除了忍耐,還有什麼辦法?貴妃與妃位不過差了一個位次,地位卻是千裏之別。晞月,她是正當寵的貴妃。自己呢,不過是一個久未見君麵的妃子罷了。她沒有別的辦法,隻能忍耐著,隻盼能救出海蘭,拉扯她一把。
如懿垂首,冰冷刺骨的水珠滑過她一樣冰冷而麻木的麵孔,她隻覺得頭越來越重,聲音也有點縹緲:“貴妃娘娘,海常在已經受過責罰,現下全身也濕透了。能否容許我帶她去換一身衣裳?否則這樣凍下去,她的身子也吃不消的。”
慧貴妃輕咳幾聲,慵然看著手上的鎏金鑲琺琅護甲,微微含了一抹舒展的笑意。然而她眼中卻一分笑意也無,那種清冷之光,如她小指上金光閃爍的護甲一點,尖銳而冷清:“方才嫻妃有句話說得很好,一百五十斤的紅籮炭呢,一下子也燒不完,保不準是藏在哪兒了。既然這樣,不能不仔細搜一搜。”她曼聲喚道,“雙喜!”
雙喜答應著湊了上前:“奴才在。”
慧貴妃慵懶道:“去海常在那幾間屋子裏好好搜一搜,連著海常在的寢殿,仔仔細細,哪兒也別放過。好好查查那些紅籮炭放在了哪裏,也好叫她們死心。”
如懿聽她死死咬著“她們”二字,知道是不得好過了。這一搜也不知要搜到什麼時候,自己和海蘭凍在這兒,當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