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九霄轉過頭,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景軒,沉默不語。
三個徒兒之中,晏祁玉正直有餘圓滑不足,沈星遲年紀太小尚未定性,唯有景軒資質出眾後來居上,行事也一向得體,若非如此,自己也不會說服掌門將看守《魔紀》的重任交給他。
一直認為最放心的就是眼前這一個,卻不想今番卻是讓自己大失所望。
“師尊?”景軒再喚一聲,拉回來雲九霄的沉思。
雲九霄問道:“顧家的事我是交給你去辦的,結果如何?”
“原來是這件事。”景軒失笑,“那妖婦已經被我廢了功體,再也不能奪人身軀,她作惡多端,殺她倒是便宜,我讓她試試除了等死什麼都做不了的滋味,也算是罪有應得。怎麼,師尊對這個結果不滿意?那我現在就去殺了她。”
說完,他就要轉身走人。
“你故意打了時間差,對不對?你想讓顧眉動手,除掉那孩子,是不是?”雲九霄並不給他溜走的機會。
“是。”景軒停下腳步,並不否認。
雲九霄歎了口氣,“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
景軒說道:“師尊一片慈悲心腸固然令人敬佩,但是她活著就是個威脅,一個啻天已經足夠所有人頭疼,萬一被他知道這孩子的存在,師尊也是知道的,後果難料。”
“你的顧慮我也知道,啻天是天生的魔,那孩子是人,她心性淳樸,與啻天是完全不同的,或許這就是變數,她的年紀比星馳也大不了幾個月,同樣的天賦異稟,星馳有你我為他步步籌劃,這孩子卻是一路跌跌撞撞,滿身傷痕,稚子無辜,畢竟是一條性命,你讓我於心又何忍?”
雲九霄不是不知道,或許,如景軒那般殺伐決斷才是最妥當的處置,不會留下任何的後患,可是,事情不到最壞的地步,他並不想使出太過極端的手段。
景軒沉默良久,夜風之中,他的身影顯得有些蕭索,“曾經,我勸過一個人得饒人處且饒人,後來她……嗬,後來就沒有後來了。”
塵封百年的記憶刹那間湧入腦海,如果一切可以回頭,他絕不會留下遺憾,可惜一切不能回頭,鑄成的大錯終究是無法挽回。
雲九霄聞言,亦是無言以對,“那不是你的錯,無需耿耿於懷數百年。”
話雖如此,雲九霄也知道自己無法說服眼前這個倔強的徒兒,果然,景軒並未說話,眼中的寂滅也是絲毫沒有減退。
雲九霄說道:“祁玉已經去了武羅城。”
“難怪師尊的消息這麼靈通。”景軒苦笑道:“星馳似乎也對那孩子映像不錯,三比一,你們說怎樣就怎樣吧,我不會再做什麼,反正她命大,荒郊野外也能遇到慕徵商,我沒什麼可說的。”
或許,正如雲九霄所說,事情未必那麼糟,自家人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發生爭執實在不值得,就算天塌下來,降妖除魔澤被蒼生自有悲天憫人的上界仙門使者,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救她的人是慕徵商?”雲九霄這才知道還有這麼一段,饒是他一貫鎮定,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
“是啊,天意,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