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子宏幾乎是把楊裕滕扔進了車裏。
司機嚇了一跳,來時候好好的,回去的時候怎麼就多了一個人,他偷偷瞄了一眼霖老板,老板麵部表情有些複雜,眉宇間流露著淡淡的怒氣,司機暗暗掐了掐大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提醒自己這種時刻千萬別招惹老板。
他係好安全帶,猶豫了半天,小心翼翼的問道:“霖老板,我們要去哪裏啊?”
霖子宏皺了皺眉,語氣帶了點煩躁地說道:“廢話,大半夜不回家還能去哪?”
司機愣住了,他不知道應該回誰的家,老板說的家應該不是老板家吧,他給霖子宏開了這麼多年車,還從來沒見過霖子宏帶任何一個人晚上回過家,不管是女友,炮友,還是朋友。
見司機一直未動,霖子宏不耐煩的厲聲大喝:“等什麼呢?等我給你導航呢,連家都找不著了。”
司機這回確定了,霖老板確實要帶這個男人回他的家。
楊裕滕許是真的喝多了,渾身無力,跟沒長骨頭似的倚在霖子宏的身旁,頭就輕輕地靠在他的肩頭。
霖子宏轉過頭,和楊裕滕不足一寸的距離,幾乎是鼻尖對著鼻尖,他睡得很沉,濃密的睫毛微微的抖動著,在堅挺的鼻梁上投下了一小片陰影,結實的胸膛有規律的起伏,呼吸沉穩綿長,氣息間有淡淡的酒氣,霖子宏厭棄的用手指使勁兒戳著楊裕滕的腦袋,將他移開。
“別動我,難受。”楊裕滕說話的聲音本來就軟軟乎乎的,加上喝多了有點啞的嗓音聽著很勾人耳朵。
沒過多久,車子一陣顛簸,楊裕滕的腦袋再一次靠在了霖子宏的肩膀上,呼吸的熱氣全都灌進了他的脖子裏,霖子宏感覺自己的脖頸一陣陣發燙,心裏癢癢的。
“為什麼?”楊裕滕低低地說了一聲。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這麼對我。”
“你覺得呢,你是真不記得了還是裝失憶呢。”
“為什麼一聲不響就走了,為什麼丟下我,我很想你啊,你知道嗎?”
“啊?”霖子宏聽到這才反應過來,他不是在跟自己講話。
霖子宏心裏莫名的酸了一下,他居然把自己當成了別人,他冷眼看向他,卻發現他纖長的睫毛已經蒙上了一層霧氣,漲紅的臉上也是淚痕斑斑,霖子宏少有的心軟了一下沒有在推開他。
“你說啊,為什麼?你告訴我啊。”楊裕滕不屈不撓的抓著霖子宏的領口質問道。
“行了,閉嘴,你敢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把你丟下車。”
“呃嗚…呃…”楊裕滕幹嘔了幾聲,一股股酒氣伴隨著水嗝不停地向上翻湧。
霖子宏察覺一絲異樣驚呼道:“你幹嘛,你別吐啊。”
楊裕滕用力捂住了嘴,含混不清地低喊:“我不吐。”
霖子宏低頭威脅道:“你要吐就下車吐,你要是敢吐我身上......”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楊裕滕就已經哇的一聲,混雜著粘液和酒水的炸雞蘆筍一點沒浪費,盡數吐在了霖子宏的胸口。
“淦,楊裕滕。”霖子宏暴怒,嘶吼一聲。
“對,對不起啦!”楊裕滕道完歉還不忘用霖子宏的衣角擦了擦嘴。
霖子宏嫌惡地皺著眉,低頭看了兩眼胸前大片的黃色嘔吐物,刺鼻的酸腐味道讓他一陣惡心,蠕動的胃也有了反應,一股酸水湧上喉嚨。
“停車,停車啦。”
車子還沒停穩,霖子宏就跳下車,急忙將衣服脫掉,從裏到外一件不留的扔進了垃圾桶。
夜很深,晚風涼颼颼的,帶著一絲的潮氣,也帶著霖子宏散發的酒臭味,他恨不得甩自己一個耳光,今天他到底是折磨楊裕滕還是折磨自己。
霖子宏打了一個冷顫,身上起了細細一層的雞皮疙瘩,夜晚的風還是有點冷,他總不能赤裸著上身在路邊等著司機換一輛車或者就這麼走回家。
他深深吸了口氣,強忍住一陣反胃的衝動,重新鑽回車裏,命司機將所有的窗戶打開,夜風像一個惡作劇的孩子一般,一股兒一股兒從支開的窗子吹進來,司機很識相的將空調開到最大,但依然抵不過外麵的風。
楊裕滕緊緊裹了裹外衣,縮成了一個團,恨的霖子宏咬牙切齒,他自始至終不動聲色,表情僵死,隻有胳膊上暴起的血管還在不停地跳動著。
終於到了家門口,霖子宏起身把楊裕滕拖出車外,可他完全醉死,腳軟得站也站不住,身體左右搖晃著,根本沒辦法走路。霖子宏略微遲疑了一下,索性長臂一伸,穿過他的腰,將他抄起來,橫抱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