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節 心底的聲音(2 / 2)

“我說過要帶你離開這裏,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要盡快找到你的同伴,宮殿毀掉了重建就好。”小莫有些生氣,他不理解安夜為什麼會因為那些惡魔和銅宮的事跟他發火,這跟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安夜應該是痛恨惡魔的才對,直到剛才她見到惡魔都還是一副深惡痛絕的模樣。

“不是這樣的。”安夜心中一動,猛地搖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她心裏發芽,似乎從小莫跟她講了那個莫名其妙的故事開始,或者還要更早一些,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緩緩掙脫小莫抓著她手臂的手,安夜感覺從自己的心底湧出一種柔軟的情緒,當她看到那些惡魔驚恐著被魔獸撕碎身體,在被吞噬進口中時發出絕望的呼喊,就好像有一根針在刺痛著她的心口。好難受的感覺,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看到那些邪惡的生命隕落她會覺得這麼痛苦,這根本不像她。

有透明的液體從眼眶溢出,安夜看到小莫驚恐地望著她,像是看見什麼恐怖的東西,視線逐漸模糊起來,那種透明的液體擋住了她的眼睛,一切都變得那麼模糊不清,好像糊上了一層霧氣。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安夜看見自己手指上沾滿了一種名為眼淚的液體,她為什麼會流淚,好奇怪啊。

身體好像在一瞬間不是自己的,安夜聽見自己的聲音從喉嚨發出,“不是這樣的,即使是惡魔也都是生命,他們投奔你就是信任你,你不能輕易踐踏他們的信任,如果你放棄了他們對你的信任,要我如何相信你呢?”

安夜不記得自己曾經用過如此的語氣講話,每一句話都像是在責備,卻是那樣溫柔的語氣, 安夜記得張信總是嫌她講話的語氣太冷,遇到兩人一起出任務需要跟別人打聽情況時都不讓她講話。沒錯,這個語氣不是她,那會是誰?是什麼人借用她的身體在跟小莫講話麼?難道就是那個尋找星星的人。

小莫在看到安夜淚水的瞬間早已變了臉色,千百年來他為了一個純白的身影不停努力著,找遍了世界的各個角落,而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個美麗的身影有著怎樣的麵容,莎拉的美麗,姬雅的清純可愛都不是他想象中那個人的本來樣貌,而在安夜流出淚水的刹那,猶如一道光線從頭頂照耀而下,魔王在那個瞬間認定了那個人的模樣。

不是莎拉那樣明媚的美豔,也不是姬雅透著單純的清麗,安夜的麵孔並沒有那兩張臉漂亮,但是卻透著無盡的溫柔與善意,仿佛來自靈魂的輝光透過臉孔溢出,從少女眼中流出的淚水簡直是世間最純潔的寶物。

“原來是這樣?原來竟然是這樣。”小莫看著眼前忽然悲憫之心爆發的少女,腦海中的景象轉回上次這個女孩出現銅宮時的模樣,那樣的威風凜凜淩厲逼人,周身透著純白的聖光,讓看到她的小莫在瞬間失去了理智。原來隻是那種冷厲的氣質掩蓋住了原本的樣子麼?根本沒有什麼人能夠在魔界召喚到神的降臨,不過是安夜靈魂中棲息著的那個靈魂短暫的蘇醒而已,那樣純潔的靈魂,即使自折雙翼,即使被擊碎成千百個碎片,隻要存在就會是那種聖潔的模樣啊。

可是就算是連素不相識的惡魔的生命都會憐惜的人,會赦免他的覬覦和奢望麼?誘拐朋友的罪,險些殺死她的罪,眼睜睜看著她被擊碎靈魂的罪還有妄圖擁有她的罪!

早就知道會有麵對她的那一天,可是小莫從未想過這一刻真的到來時他會是這樣的無地自容,身處於黑暗中的他果然不該奢望擁有那樣純潔的人,可是如果連這種期盼也剝奪的話他要怎麼撐過如此漫長的歲月。生命之於他而言是如此的漫長沒有邊際,似乎永遠沒有結束的那天到來,在失去了父母之後背負著人魔雙重的血統活下來的他,如果沒有一個期盼要如何堅持下來?

很久以前,一個少年失去了身為魔族的母親和人類的父親,孤苦無依地活在世上,為了不被嘲笑而努力成為魔王,可是仍舊不快樂,直到有一天他遇見了那個自折雙翼來到魔界的天使,天使是為了尋找一顆墜落的星星,少年意識到,原來有人會為了別人自願墜進魔界的黑暗深淵,從此他的天空被點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