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空間裏不時有腳步聲回響,幾個人走在一直向下延伸的階梯上,利用通訊器的照明功能觀察腳下的路,空間洞直徑很大,看起來比他們進入時的洞口還要大上許多,光憑通訊器的照明功能看不見周圍的情況,隻能勉強照亮腳下的階梯。
空間洞的四壁和腳下似乎都是一樣的黑色虛質,看起來一般的都是能夠吞噬物體的空無,偏偏腳下的階梯踩上去很有實感,讓人難以分清究竟身旁的黑色虛質是否可以觸碰。
“我們走了多久了?”賴婉如忽然開口。
她並不是真的想要知道進入空間洞的時間,隻是感覺太過安靜了,有些不安,想要靠說話來分散注意,如果不說點什麼的話她覺得自己會瘋掉。
記得上次進入魔界隻不過是被洛爾推著穿過一層什麼東西,然後就天旋地轉地掉到魔王麵前,總共也沒花多久,偏偏這次他們要走這麼恐怖的通道。
“我們進來大概走了十分鍾,累了麼?”何銳從身後湊上來,一臉熱情洋溢。
賴婉如跟何銳並不熟,在酒吧呆著的幾天裏也沒說過幾句話,而且何銳雖然是回答她的問題,但傻子也能看出來何銳的目的並不在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何銳真正在意的是安夜,從他湊上來起那雙在黑暗中閃閃發亮的眼睛視線就沒有從安夜身上挪開過。
一想到剛剛何銳跟在她們身後就是用這種目光一直盯著安夜的,賴婉如感覺自己心裏假想出的那些隱藏在周圍的惡魔都變得不那麼可怕了。
偷眼看了看身邊的女孩,安夜麵無表情地直視前方,好像她能夠看見前麵黑暗裏的路一樣,完全無視了何銳的存在。
賴婉如順著安夜的視線看去,前麵的路倒是看不清,隻能看見張信和老薑兩個人沉默地走著。原本老薑一直是這個樣子,張信倒是有些活潑,現在一大一小兩個男人都是一副我最沉穩可靠沒事別找我聊天的表情,真的讓人感覺十分壓抑。
仔細想想,自從張信這次回來,變化真的非常大,原本那個有些魯莽,經常犯二的單純少年似乎一夜之間就長大成人。不,不應該說是長大成人,簡直要變成一個小老頭了。賴婉如想象著現在張信臉上的表情,一定是端著一張嚴肅的臉,眉頭微微皺起,目光裏閃爍著某種難以說清的憂慮。
張信已經維持這種表情超過半個月了,這種不該出現在任何花季少年臉上,隻有為兒女擔憂的老爸的表情像是粘在張信臉上的麵具一樣賴著不走。賴婉如甚至想過張信是不是被某個苦大仇深的老男人附身了,偏偏張信對事務所成員的記憶還都十分準確,不像是另一個人。
一邊打量著前方的少年,賴婉如腦袋裏胡思亂想著,她感覺這樣也不錯。雖然說胡亂猜測張信失蹤時究竟發生了什麼有點對不住同伴,但身處在一個完全未知的空間裏,目的地是另外一個未知而充滿危險的地方,不自己找點方法減壓她一定會瘋掉。
“咦?”目光驟然停留在張信身上某個位置,賴婉如不自覺地發出一聲驚呼。
“張信你什麼時候受傷了?”女秘書看著少年手上纏著的繃帶,不記得印象裏張信最近有守這樣的傷。
自從拉斐爾代替蕭澤宣布事務所解散,他們需要完成的就隻有現在這一個任務,而前不久成功奪取戒指之後一直到今天為止,他們都處於沒有任務的狀態。張信在奪取戒指的時候並沒有受傷,那天被小莫灌醉之後檢查過,張信和老薑身上連根汗毛都沒少,手上的傷口究竟從何而來?
聽見賴婉如的疑問,走在前方的人放慢腳步,右手輕輕捂住手上的左手,好像是隔著紗布觸摸自己的傷口。“沒什麼,昨天收拾行李時不小心割破了。”張信說著目光快速從何銳臉上掃過。
“怎麼這麼不小心,用不慣刀具就不要帶了,你不是也有梓凝常用的那種十字架吊墜麼?用那個就好啊,比一般的道具對魔物的殺傷力要大得多。”賴婉如忍不住念這個看起來變得沉穩的少年,原本以為張信這次回來真的變了,原來隻是外表的樣子變了一些,內裏還是那個魯莽的少年,竟然會出現用刀不小心割破手掌這種烏龍事。
“帶了。”張信拍拍自己身上的空間袋,“我帶了很多武器,平時常用不常用的都帶上了,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