鐫笑也不知被關了多久,起初還有些許害怕,但時間一長,便口渴了、肚子餓了、呼吸也越來越困難,這時,恐懼感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痛苦與無助。她好想合眼休息,但卻不敢,她當心一旦合上眼,便無法再睜開。頭越來越沉,意識漸漸模糊,不論再怎麼堅持,大腦始終拗不過身體的需求,她最終還是倒下了。
鐫笑並沒有就此死去。她被關的第四天,帕洛遜回來了。由於搶救及時,尚未引起脫水或窒息,鐫笑隻是極度的虛弱。躺在病床上的她,頭腦清醒,隱約看到床邊架子上掛著個點滴瓶。
不知又過了多久,鐫笑聽到有人進來,她側頭望了望,是帕洛遜!他一臉嚴肅,而眼神卻流露出他此時此刻複雜的心情。
想到自己此時的痛苦,還有那麼多無辜的人所遭受的不幸,全是因為眼前的這個人,鐫笑湧起滿腔怒火,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她從床上彈了起來,接著便是一連串歇斯底裏地大叫:“你為什麼不殺我?你會後悔的!我還會逃跑!我會把這裏的一切講給外麵的人聽!我還要叫警察!我要所有人都看看這座地獄!”
不知出於何故,帕洛遜準備離開,鐫笑立即起身,想幾步跨過去拉住他,卻在快到近前時,隨著兩聲尖銳的“呯呯”聲,接著便倒向地麵,隻來得及抓住帕洛遜的一隻腳。
也許是受了支架倒地和點滴瓶破碎時的兩聲巨響的驚嚇,也許是因為力道太大而使輸液針頭猛地抽出時的痛疼,也許又是真的心疼,鐫笑哭了,她哽咽地說了一句話:“你怎麼能把怨恨加在無辜的人身上呢?”
後來鐫笑又昏了,因為體虛和重創。
*****
鐫笑又被送到上次休養時所住的那個小島,露蓮恩陪著她。
露勞恩似乎一直很緊張,沒過幾天,她就忍不住了,向鐫笑哀求道:“求求你不要再激怒姐夫了,大家都沒有好日子過。這兒沒人欺負你啊,你幹嘛要逃跑呢?”
鐫笑感到一陣悲哀,眼前的這個女孩是如此的麻木,她真不知該如何說,隻好合上眼,不予理睬。
可能是意誌力的緣故,鐫笑恢複得很快。她有意向露蓮恩時常說起島上的罪惡,而露蓮恩卻不願多談,最後,她表示了自己一定要離開的決心。
“你可以去告訴帕洛遜,我一定要逃走,讓他把我關起來好了。你也可以幫我,幫我逃回去。但如果你既不去告發我也不幫我,你就再也不要同我說話了。你自己決定吧!”
露蓮恩為難級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你。”
“我們可以一起離開,那樣我們仍然是朋友,而且帕洛遜不能把你怎麼樣。”鐫笑在竭盡全力想打動露蓮恩。
露蓮恩哭著搖頭說:“我從小就跟姐夫在一起,我早就習慣了有他的生活,沒有他我活不了的!”
“沒有的事!人人都能獨立,況且我會幫你!”
露蓮恩不再答話,隻是一個勁地哭。鐫笑心軟了,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假如自己是她,隻怕也難以割舍這份依戀。
一個月過去了,鐫笑已完全康複。她和露蓮恩被送到弗澤明島。兩人已十來天不曾交談了,露蓮恩很煩也很傷心,鐫笑卻一直在想著事情,但她已從心底原諒了露蓮恩的懦弱,也知道人總會長大的,但不是一時半刻的事。
這一日,晚霞正映著半邊天,鐫笑呆呆地坐在海灘上,注視著海麵,而露蓮恩則在一旁無聊至極地踢著一隻空瓶子。鐫笑側過頭,看著露蓮恩消磨時光的遊戲,希望之火突然被點著:大島的構造——南麵多懸崖,北麵多淺灘,這說明此處的洋流是由南往北的。天啊!在這呆了一年,連這麼簡單的辦法都沒有想到!鐫笑欣喜若狂地跳了起來。
****
第三天,鐫笑就被“請”進了帕洛遜的工作室。帕洛遜坐在桌前,懷特明立於一側,桌上擺了件異乎尋常地東西,但卻是意料之中——一隻飄流瓶。小紙片正擱在桌上,上而寫著求救的話,還有大島構成圖以及與附屬島嶼的相對地理位置分布圖。
帕洛遜先開口,語氣有點難以捉摸:“看來你贏了。”
懷特明心急了,大吼道:“你到底扔了多少隻?”
鐫笑隻隨便應了句“不記得了”。
帕洛遜讓懷特明暫時離開一會兒,而後,他深呼了口氣,“你說得對,我為什麼要把怨恨加在無辜者的身上呢?我現在開始後悔了。”他像是自言自語似的點著頭,接著便伏案寫著什麼。
鐫笑的雙眼很快就模糊了,透過這層朦朧,她似乎看到了帕洛遜的痛苦與脆弱,無助與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