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裏亂哄哄的。劉強拉了我的手,卻並不急於走,他東張西望地找著什麼,忽然緊拉了我一下小聲說:“咱倆打一把傘行不行?”
“怎麼啦?”
他偷偷地指了指,我順著看過去,原來放映廳門口,“弦兒”正望著雨發愁。
我明白了,馬上說:“那還不行?”
他拉著我走過去,燈光下看不出臉是紅是白,手有些熱。亂哄哄的,並沒有人注意我們。我們走到“弦兒”身後了,她還在發愁,沒有發覺我們。
“田麗……”
劉強叫道,聲音既低又有些發顫。讓我感到驚訝的是他什麼時候知道了她的名字,這小子,知道了也沒有告訴我,我此時才知道她叫田麗。
田麗轉過身,驚疑不定地“嗯”了一聲。門口燈光暗,我們又背著燈,她沒有看清我們。
劉強被她驚疑不定的樣子弄得有些慌,來不及選擇礀勢和語調,慌慌地將雨傘遞過去,聲音有些變調地說:“給!你的同學讓我帶給你的傘。”
“我的同學?”田麗本能地接過差點捅到她身上的雨傘,顯得更加驚疑不定。
“是,你打著它回去吧。”劉強說完拉著我就走,逃一樣地消失在雨裏。
兩人合打一把小傘,我們把較大的那把給了田麗。回到宿舍我倆半邊身子都濕透了。
我問劉強為什麼對田麗那樣說,他說:“我怕她會不接受。”
我們去取回雨傘是在第二天星期日的下午,這麼些日子我們終於有勇氣走進女生宿舍區。
劉強想出了一肚子話,我敢肯定他是準備了一上午的。他早已知道田麗的宿舍是幾排幾號,我們不用打探便徑直來到她的宿舍。
敲門,出來的是個看上去年齡要比我們大兩三歲的“老大姐”。
“你們找誰?”
“田麗。”劉強說。
“找田麗?”“老大姐”仔細審視著我們,很負責任地問,“做什麼?”
“這……”
“有什麼不好說嗎?”“老大姐”頓時很起疑。
“不不不……”劉強又慌了,沉不住氣地將我們的來曆和盤托出,“我們來取傘,昨天我們借給田麗……”
“哦,我知道了。”老大姐說,麵色和善起來。她對我們說這事田麗跟她說了,田麗今天去了外校一個同學那兒,囑咐她如果有人來取傘就交給他,並代她感謝。
“真謝謝你們啦!田麗身體不好,要不是這把傘非把她淋病不可。哎呀,你們快進屋裏來坐一坐吧,看看怎麼感謝你們好呢?”
這位“老大姐”原來是個熱心腸,我們聽得出她的感謝和邀請都是真誠的。但是我們的興致一下子消失殆盡。我們沒有心思進屋去坐,客氣地向“老大姐”告辭。
“也不坐一坐就走,你們男生真是,都怕進女生宿舍。”“老大姐”似乎有些過意不去,“要不,你們留下名字吧,等田麗回來……”
“不必了。”劉強說,我聽得出他聲音裏的苦味。
我們舀著礀勢走出女生宿舍區,剛出宿舍區便垂下了頭。劉強失魂落魄地說,我敢肯定這次她不是有意回避我們。
我說我也敢肯定,因為她昨天根本沒有認出來是我們。
劉強更加失魂落魄了,他語無倫次地說信心徹底喪失了,雖然她不是有意回避但是他太失望了實在承受不了這一次次的失望。但是他又說他很高興她要是沒有這把傘就會淋病的……
我說你別說了我理解你。
五
劉強徹底地喪失信心後萎靡不振了好多日子。雖然沒有必要,他還是處處避免看見田麗。這麼大的學校,本來彼此之間碰麵就很不容易,現在刻意回避,看見她的機會更少了。畢竟沒有過什麼太深的聯係,漸漸地田麗在我們心裏淡漠下來了。到後來,幾乎忘記她了。
春天,學校開運動會。我體育不行,劉強雖然身體很棒,但心灰意懶,我們倆一個項目也沒有報,成了逍遙派。我們手拉著手在操場上晃,這兒看看,那兒瞧瞧,隻是看熱鬧,既不關心外班的成績,也不特別關心本班的。一陣喧嘩,跳高場地上破了紀錄,總裁判長走下主席台,別處的觀眾也都向那裏跑過去。我們倆沒有隨大流,隻向那邊瞟了幾眼,互相拉了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