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塞克特人生的四大信條是:“愛情,仇恨和祖國,利益”。自第五次反“圍剿”以來,他萬沒有料到的是,在紅軍隊伍中,還有一個叫李德的德國人在和他做殊死的較量。他們不謀而合地用了同一種戰術,打的卻是兩種心情的戰爭,一個是法西斯,另一個則是布爾什維克,卻通過兩支中國的軍隊在進行相互拚殺。早在慕尼黑的街壘戰中,兩人已經較量過了。不過那時兩個人的身份不同,馮?塞克特那時是指揮千軍萬馬的國防軍總司令,而李德則是一個起義的戰士。
到了中國,兩個德國顧問不遺餘力地對抗,一方麵是為了他們不同的使命,更重要的是為了他們不同的信仰,一個是無產階級的推行者,另一個則是把共產主義當成頭號敵人,推行擴張主義的獨裁者。馮?塞克特眼看著紅軍的根據地在他的堡壘主義圍攻下正節節潰退,曾有過短暫的興奮,直到後來看到紅軍放棄根據地西進,也沒能使他的興奮持續多久,他終於發現這一點點眼前的勝利並不像他們追求的那樣輝煌。
馮?塞克特所崇敬的和追求的是帝國的榮耀和形象,他追求的是第一帝國的榮耀。中世紀的羅馬帝國,那是多麼的神聖,可曆史無情地使這種神聖很快衰落下去了。他夢想,經過自己的努力,把德國也建成一個第一帝國的形象,他崇尚希特勒的帝國主義毅誌,那就是擴張和獨裁,可他的身體愈來愈差了,自己也許看不到德國在世界稱帝的時刻了,自己的理想和夙願還沒有來得及完成。他這次到中國來,就是推行德國稱帝計劃的一部分,眼前小小的勝利,使他沒能看到這一曙光,距德國稱帝的目標還很遙遠,遙遠得似乎沒有了盡頭,但他仍然清晰地記得希特勒的話:要取得新的土地,隻有東方才有可能……用德國的劍為德國的犁取得土地,為德國人民取得每天的麵包。
馮?塞克特沒有來得及等待他那光榮夢想的實現,便於1935年回國,不久便病逝了。他傳播關於“獨裁”的思想,卻深深地影響著蔣介石。
自第五次“圍剿”以來,蔣介石覺得自己統一中國的雄心正在一點點地變成現實。那一段時間,不論走到哪裏,他都會讓隨從給他帶上那份放大的中國地圖,那張地圖有一麵牆壁大小,他時常站在那張中國地圖前暢想著統一中國的大業。中國的古代皇帝中,他崇尚的是秦始皇、李世民、成吉思汗這些有雄心又有膽略的皇帝,他一站在那張地圖前,就感受到了自己的強大,內心勃發噴湧的是氣吞山河之勢,這種強大的勝利感,常使他感受到一種微醺,酒醉一樣的快慰。
在1936年7月,陝北的白家坪,周恩來與斯諾有一段談話,對那時的蔣介石有一段評價。
斯諾:你認為蔣介石的勢力比前幾年增強了還是削弱了?
周恩來:1934年蔣介石的勢力發展到了頂峰,而現在正在迅速地衰落,在江西第五次“圍剿”時,他能夠動員50萬軍隊發起進攻和進行封鎖。那是他勢力最強大的時期,在他粉碎了19路軍,迫使我們撤退以後,他變成了長江流域的霸主,但這一切的取得,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從此,他的內戰口號已完全失去了號召力。
斯諾;蔣介石作為一個軍人,你對他作何評價?
周恩來:作為一個戰術家,他是一個拙劣的外行,作為一個戰略家,也許好一些。
作為戰術家,蔣介石采用了拿破侖的方法,拿破侖的戰術需要極大地鼓勵士兵的高昂的士氣和戰鬥精神,領先必勝的意誌,而蔣介石在這方麵老犯錯誤,他過於喜歡把自己想象成一個帶領敢死隊的英雄,他帶一個團或一個師,也總是搞得一團糟。他老是集中部隊,企圖通過猛攻奪取陣地。1927年武漢戰役,在其他部隊失敗後,蔣介石率領一個師攻城,投入了全部的力量進入防禦工事,結果全師覆沒。
在南昌,蔣介石又重蹈覆轍,他不等增援部隊到達,就用他的第一師向這個被孫傳芳占據的城市發起突擊,孫傳芳後撤,讓蔣介石進入部分陣地,然後反擊,把蔣介石帶入城牆和一條河之間的起伏地帶,最後使蔣軍大敗。
不過蔣介石在戰略上要比戰術上強一些,他的政治嗅覺要比軍事嗅覺強,這就是他能爭取其他軍閥的原因,他常能相當老練地全麵策劃一次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