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有心栽花花不開 無心插柳柳成蔭 (2 / 3)

就在周恩來去醫院看望陳毅,並把中央委員會留下陳毅的決定轉達給他時,博古也在和項英進行一番有意味的交談。

項英的住所是一座古舊但卻寬大的庭院,他的庭院中不僅盛開著菊花,幾株丹桂也在散發著濃香。庭院的一間房子裏,擺著一張木板床和一張杉木桌。此時是晚上,一盞油燈忽明忽暗地在兩個人之間燃著。李德坐在床上,處於燈影的暗角處,此時項英看不到李德的表情。李德說的每一句話,都得靠博古從中擔任翻譯。警衛員倒水後,項英就讓他出去了。他們心裏清楚,他們交談的內容,最好不要讓外人聽到。

博古瞅著項英的臉一字一句地道:留下的這些人,你是中央分局的書記,負責全麵工作,對留下的其他人你還有沒有什麼意見?

項英沉思了一下,聲音不大地道:意見麼倒是沒有,不過,有些人你是知道的,在路線、原則上總是不那麼令人放心……

博古知道項英說的是陳毅,他喜歡幹脆,不喜歡項英的吞吞吐吐,他不等項英把後半句話說完,接過話茬說:讓陳毅擔任中央辦事處主任是否合適,可以考慮。一是他現在的身體,主要是他的情緒,這也是李德最關心的。

博古說完看了眼床上的李德,李德似乎明白了兩個人交談的內容,也在暗影裏點點頭。

項英沉吟道:這個人我清楚,他的出身決定了他的動搖性,很容易倒向右傾機會主義。他這段時間身體不好,關於辦事處的事,我可以兼管,至於他的情緒,可以展開鬥爭嘛,真理總歸是真理,反正他也是在分局的領導之下……

博古很快把項英的意思翻譯給了李德,李德一動不動地聽著,最後衝兩人點了點頭,然後鄭重地道:紅軍主力西征,蘇區鬥爭將會是艱苦的,政治上我們對你是放心的,你可以兼任根據地的司令和政委。

項英聽了博古翻譯出李德的話,他的腰在不易察覺中向上挺了挺,他覺得肩上的擔子很重,同時他又異常感激李德、博古兩人,他覺得這是領導對他的信任,這種信任讓他周身的血液流得更加暢快和洶湧了。他同時也清楚,中央分局書記這一職務,按理說應該由中央蘇區的奠基者毛澤東擔任。正因為臨時中央對毛的不信任和戒心,才把這一艱巨而又沉重的擔子交給了他。李德又把賀昌留下了,讓賀昌當政治部主任,賀昌曆來都比較聽話,這一點項英很感激李德、博古考慮問題的細致,陳毅暫時不能工作,這也是項英求之不得的。在工作中,他喜歡按照自己的意願辦事,那樣才是自由的,順暢的,可他仍覺得留下的兵力少了一些,少得幾乎幹不成什麼大事,於是他把這一想法提了出來。

李德自然有李德的考慮,他心裏清楚,這次部隊西征轉移,前途將會有許多艱難險阻,關於蘇區的兵力多少那是次要的,中央紅軍的主力都不能保衛蘇區的安全,難道留下一兩萬人就能使蘇區不落入敵人手中嗎?這是不可能的,中央蘇區留下一部分人,他們曾經過多次的考慮,留下這些人,對傷員的安置是一種辦法,他們這次西征,一不能帶著傷員走,二也不能不給敵人留下一個包袱,那就是讓一部分武裝力量牽製敵人,使主力部隊的轉移能更從容一些,另外那就是他們都堅信蘇區還是有生還希望的,說不定什麼時候,主力部隊還會打回來。現在項英向他叫苦兵力的事,使他有些不快但還是沉穩地說:恐怕不能再留更多的部隊了,西征任務艱巨,主力的西征,敵人必然圍追,這也減少了蘇區的壓力,另外關於兵力問題,除歸你指揮的一個師和三個獨立團外,還有江西軍區的三個團,再加上一些各縣的獨立營和赤衛隊,全部武裝差不多已有3萬人了……

博古也說:這是一支不小的力量了,還有近兩萬的傷員,早晚也都是戰鬥力量。

可眼下這些傷員隻會是負擔。項英苦著臉說。

那就把他們疏散到群眾中去,這是革命的種子,讓他們在群眾中發芽,開花。博古一邊說一邊揮著手。

項英又想到了這次留給他的那些年老體弱的老同誌,像何叔衡、瞿秋白這樣的老同誌,他明白這些人無論如何也不能隨大部隊走,一來是這些人的身體不允許,二來大部隊的負擔也夠重的了。看來隻有等以後有機會把這些老弱病人送到上海去養病了。想到這兒,他衝李德點點頭,算是對決定接受認可了。

李德從床上下來,站到牆上貼著的那張地圖旁,項英端著油燈走過來,博古插著腰站在了兩人中間。

李德指著地圖上瑞金、會昌、於都、寧都四個縣之間的空地說:你們的分局就是要保衛蘇區的勝利果實,另外要死死地拖住敵人。

博古補充道:你們要有信心。

項英剛才對蘇區的存亡還是抱著悲觀的態度,此時麵對著蘇區這張地圖,使他又堅定了自己樂觀的想法,他堅定地說:你們放心好了,等你們回來時,蘇區的麵貌將會大變的,你們這次西征,我擔心的不是敵人的強大,倒是周恩來,你們應注意這個人,我發現此人對國際路線是動搖的,這個人很容易轉向……

李德沒急於說話,他點燃了支“美麗”牌香煙,這不用項英提醒他也清楚,自第五次反“圍剿”以來,周恩來仍提倡毛澤東那套遊擊戰術,在正式場合就提出過兩次,都被他和博古給否決了。對第五次反“圍剿”以來的戰術、打法,雖然周恩來沒再說什麼,但他可以看出周恩來一直不太滿意,隻是暫時保留意見而已。他當然對周恩來有獨到的見解,雖然這種見解帶著個人的好惡和恩怨,但也不能不說是反映李德當時的一種心境,這種心境在以後出版的《中國紀事》中,有這麼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