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推開病房的門,顧夜城的手搭在門把手上,伸進半個身子朝裏麵看去。此刻姚佩佩正靠在床頭,手裏捧著一本世上雜誌,蒼白的小臉好像瘦了一圈,但是神情卻是那樣淡然。
緩步向裏麵走了進去,顧夜城坐到了床邊,深呼了一口氣,而姚佩佩也將雜誌放到了床頭櫃上,兩眼呆呆地看著前方,兩人都是不說話。
終於姚佩佩轉過頭,看向正低頭略顯尷尬的顧夜城,見他嘴角隱隱約約藏著微笑,便抿了抿嘴唇,壓低了聲音,“我會把他打掉的。”
顧夜城猛然抬起頭,雙眼惶恐地瞪著她,皺緊了的眉頭勝過千言萬語,直擊到人的心底。姚佩佩移開視線,不去看向他那張快要殺人的臉。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顧夜城逼近了她,眼中盡是無奈,為什麼又是這樣,盡管他願意去威脅她,讓她保住孩子,但是能從她口中聽到這樣的話,怎能不敢到失望和傷心。
“顧夜城,”姚佩佩轉過頭,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別自欺欺人了,你明知道孩子就算出生也不會好過,我們之間有感情嗎?我不想他和你一樣,從小在一個沒愛的家庭成長。”
剛才的喜悅一瞬間全都成為了泡影,這女人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那可是她身體內的一塊肉,怎麼能這麼絕情。而這都隻是因為這是他的孩子嗎?這該是多麼的恨,為了表達對自己的恨意,竟不惜願意放棄心中不舍。
這一次顧夜城隻是凝緊了目光,失意地看著她,喉結上下浮動了一下,重重地咽下一口口水,竟有些哽咽。
他緊緊抓著蓋在姚佩佩身上的被子,手臂上的都已經青筋暴露,臉色也變得鐵青。一再的隱忍,他心中的怒火好像在一步步的躥升,從他體內逐漸升溫,直到逼的他瞬間站了起來,一拳狠狠地打在床板上。
背影無情的倒退,一步步離開病床前,最後被一個冰冷的門板給隔開。甩上門的那一刻,重擊聲打在姚佩佩心頭,讓她不禁為之一陣,凝噎著看向他離開的方向,內心揪在一起,難以訴說的疼痛。
為什麼,為什麼……
她捂住胸口沉痛地哭出聲來,隨後手掌向下移動,摸向那還未凸起的肚子,哽咽道,“為什麼,為什麼你偏偏這個時候到來,知不知道這樣會讓我很無助,嗬……對不起,對不起,你可能見不到這個世界……”
躺再病床上不知道哭了有多久,隻是感到渾身無力,眼睛也感到非常的疼痛,她手忙腳亂地將手伸向床頭櫃上,顫顫巍巍地握著手機,打下一串長長的文字,隨後又一個將其刪除。
最終將以下簡短的四個字發送了出去:我懷孕了。
安靜得等待期間,她仿佛想象得到喬子浩臉上凝重的表情,而這種假設全都是過去的前提下,至於上一次見麵他的表現,怕是對自己的一切都根本不在乎吧。
一分一秒過去,姚佩佩手裏緊緊握著手機,卻還是沒等得到回複。她繼續想象,是不是他感到難以接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自己才好了?
然而回複短信並沒有如期而至,不知發呆了多久,手機都是安靜得要命。過了不一會兒病房內走進一個人來,她仔細看去才想起是和顧夜城一同來到華盛頓的一個助理,便皺了皺眉,問道,“有事嗎?”
那助理利落地收拾著病房內的東西,一邊側過頭對她說道,“顧太太,一個小時後的飛機,我是來接你的。”
“可是……”她想了一下,手機還沒得到回複,當著此人的麵更不能打過去電話,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情急之下說道,“可是我的身體還沒好……”
助理撇了撇嘴,也感到有些尷尬,一張苦瓜臉似乎在說,這是顧少的話,他也沒辦法,一切都得聽命於他。
雖然沒明了地告訴她讓她起身,但是看著助理收拾著病房的架勢,姚佩佩也讀出了他的心思,便隻好萬分不情願地從床上挪下了身子,到裏麵的隔間換號了衣服。
收拾的差不多,她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按下屏幕,卻沒有看到任何回複消息。她長歎了一口氣,咬緊了嘴唇將屏幕關閉,順手將手機扔進了包裏,向門外走去,對這座剛剛接觸不久的城市也算是沒了什麼眷戀。
“我們走吧。”她一邊走向外麵,一邊淡然地說了一句,身後那位助理緊隨著,一同離開了醫院。
此時對她而言,身體上即便再虛弱,都不及內心的疼痛。手不由自主地移到了肚子上,她低下頭,苦苦地望著那裏,用力掐住肚子前的衣服,將其緊皺成一團。
最終,她還是不忍心去觸碰那一塊寶地,那是個多麼脆弱的地方,而裏麵正在孕育著一個嶄新的生命。
一路乘車,看著車窗外的風景,撲麵而來的打在臉上,竟像是這個城市對她的觸碰和挽留。看吧,天氣都為自己變得不好了,街邊人們的頭發被吹得蓬亂,而天色也沒了之前那樣的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