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肯定出事了!”到了這一天,上海的留守者們驚慌起來,也有人想動作起來。晚上8點半鍾,馮國柱等四個常委召集了總工會和寫作班,以及張春橋、王洪文的秘書十餘人,到康平路開會,重提發動反革命武裝叛亂的事。
朱永嘉顯得異常激動,兩手把袖子卷起,大喊:“如果他們再不回來,咱們就在13日6點鍾以前行動!我們的口號是:還我江青,還我春橋,還我文元,還我洪文!民兵要進駐電台,要電台廣播告全市人民書!”
“對!”王知常接著說,“現在不能再等馬天水、徐景賢、王秀珍他們回來做決定了,要麼大幹,要麼不幹,口號是4個還我!”
這時,朱永嘉把寫著“民氣可用,決一死戰”的紙條在會場傳閱,這些人的情緒變得更加激昂。
肖木急急忙忙地說:“現在不能再等下去了,等馬天水他們回來就來不及了。”
王少庸說得更加露骨:“我提議把全市搞癱瘓了,請大家考慮。”
陳阿大接著說:“把上海搞癱瘓很方便,隻要把電網一破壞就行了!”
馮國柱出主意:“我補充一條,明天馬天水、徐景賢、王秀珍從北京回到上海虹橋機場的時候,給他們扣起來!”
施尚英卻有些不解,問馮國柱:“為什麼要扣他們3人?”
馮國柱眼睛一瞪:“你不懂,他們3人回來也可以代表市委下命令叫大家投降的!”
有人幫腔說:“馬天水是軟骨頭,徐景賢是動搖派,王秀珍是既得利益者,3個人都可能投降了!”還有人叫嚷,要封鎖長江航道和機場。馬振龍的態度最為囂張,又哭又鬧,嚷道:“要幹現在就幹,不能再等了!”
朱永嘉信心十足:“上海帶個頭,外省市也會跟上來的。這樣就迫使他們放人。”他看著在場的人,又說:“如果我們被鎮壓,失敗了,那就像巴黎公社一樣,曆史會永遠記住我們的業績的。我們這樣幹了,也對得起幾位領導了。”他那說的“放人”和“幾位領導”是指“四人幫”。一番吵嚷後,朱永嘉和王知常提出:“民兵,你們工人幹部去搞。報社、電台我們搞。我們和肖木一起起草宣言。要幹就大幹!現在不幹,將來會在曆史上留下慚愧!”
說是說,因為這夥人畢竟不是“一把手”,沒有人能拍板,也就沒能馬上行動。隻是約定,如果馬、徐、王不在10月13日回滬,就在13日晚上大幹!
然而13日上午11時,馬天水、王秀珍、徐景賢卻出現在上海機場。雖然他們臉上都很不自然,話也不多,那幫“小兄弟”還是圍著問長問短。
乘車到了康平路市委大樓,從北京回來的3個人坐下後,從文件包裏拿出一份批判“四人幫”的材料,讓大家看。毛澤東手跡影印件“你辦事,我放心”,成了眾人爭睹的重要文件。
張敬標一撇嘴:“就這麼一些材料?我們當有什麼重磅炸彈呢!毛主席的手跡沒頭沒尾,‘你辦事,我放心’的‘你’是誰沒有寫明,叫人怎麼相信?”
雖說有些懷疑,但沒有人敢直接違抗,起碼也是人心渙散,“大幹”是幹不起來了。
10月14日,新婚才一周的廖祖康,接到中共中央辦公廳的通知,與肖木一起坐飛機去北京,前往北京衛戍區報到,被隔離審查。
10月15日,以政治局候補委員、海軍政委蘇振華、政治局候補委員倪誌福、江蘇省委第一書記、南京軍區政委彭衝為首的中央工作組在數百名海、陸軍警衛部隊的護送下駐進上海康平路市委大樓,接管了上海的黨政軍大權。
10月18日,馬天水、徐景賢、王秀珍等被隔離審查,上海的民兵指揮部被勒令解散。幾年來具體掌管上海的“三人組合”:馬天水、徐景賢和王秀珍,從政治舞台上消失。他們餘下的工作是交代十年動亂中的種種倒行逆施。
10月27日,上海的局勢再次發生變化。中共中央改組了上海市委領導班子:
蘇振華兼任市委第一書記、市革委會主任;倪誌福兼任市委第二書記、市革委會第一副主任;彭衝任市委第三書記、市革委會第二副主任。撤銷張春橋、姚文元、王洪文在上海的黨內外一切職務。至此,“四人幫”及其餘孽全部垮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