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夕不懂封伯宴是怎麼敢這麼賭的。
倘若她真的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呢。
不過他敢這麼幹,是衡夕該反思自己,是她沒有藏好自己的偽裝,是她被自己的心蒙騙了。
“回大人,我的確親眼看見,”衡夕深吸一口氣,“是盞娘子自己撞上劍口的。”
應鴻雪和衡瑾年俱是一驚:“你說什麼?”
“那日盞娘子到衛將軍府尋我,騙我說我父親心梗痛發作,讓我回去看望父親。可在回府的馬車上,我卻不知何時失去了意識,再醒來便是在文騰閣,因為聽到聲音,便推窗去看。盞娘子便是趁衛將軍不防備,突然撞上劍口的——”
“大人明鑒,”衡夕抬眸,堅定地望向應鴻雪,“這事後定有陰謀。盞娘子心思單純,無緣無故不會害我,她定是因不會說話而被利用,被人逼上了絕境,才不得不選擇自盡。”
“你可有證據?”
應鴻雪堪堪問出口,衡瑾年突然嗷痛出聲,捂著心口倒地不起。
引得連蕭若都親自過來看望他情況。
審問不得不中止。
衡瑾年稍稍清醒了些,一覽室內隻有衡夕陪在身側,便斂了吃痛的神色,冷冷望向衡夕。
“你為何不指認封伯宴?”
衡夕見他神色如常,似乎並不嚴重,勸慰道:“父親,我知道您現在一心為盞娘子報仇,那就得找出逼迫盞娘子的凶手,而不是揪住封伯宴不放。”
衡瑾年悶悶拍響桌子,低吼道:“我問你為何不指認封伯宴!”
衡夕的淚湧上眼眶,梗著脖子,“我為何要指認,他是我丈夫。”
之前她就和衡瑾年說過,是盞兒自己撞上劍口的。
可她僅是提了一句,衡瑾年就暴跳如雷。衡夕理解他突然失去愛人和孩子的痛苦,沒有多解釋。
後來衡瑾年一心和封伯宴死磕到底,便讓衡夕在公堂上一口咬死是封伯宴殺了盞兒。
衡夕不答應,衡瑾年便以死相逼。她沒辦法,便想置之不理,可誰知道,今日封伯宴直接說出那樣的話。
她能怎麼辦,難道真的看著封伯宴因為她一句話含冤受屈嗎?
偏偏她是那個唯一確定盞兒非他所殺的人。
“你還知道廉恥嗎?”衡瑾年跳起來揚起手,終是沒有落下,“你是被他搶到府上的通房,迎書是請了,可八抬大轎呢,高堂拜過嗎!”
衡夕像是被人重擊心髒,一直緊緊按住的傷口就那麼被毫不留情地揭開了。
“他用幾句話糊弄你,你便什麼都信了?你說他是你丈夫,你看宮裏的太後認不認你這個衛將軍夫人,天下人認不認你這個——衛將軍夫人!”
話刺耳到令衡夕隻想逃。
這似曾相識的場景,衡夕竟在無數個夢中見過一模一樣的。
或許這就是她很久不願回勇毅伯府的原因吧,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原因。
太醫到了,診過衡瑾年之後,便又繼續升堂。
應鴻雪請示過蕭若,因為衡夕提供的線索,他決定深察此案,擇日再審。
蕭若思忖兩息,“準了。”
走出大理寺,蕭若拍了拍禁軍中郎將吳錚的肩,“去問問容卿,此事是否乃他策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