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四十七年(1782年),錢灃上書彈劾正在山東做巡撫的國泰,貪縱營私,索賄舞弊。他的這一舉動令朝野震驚。
因為錢灃參奏的這個國泰來頭很大,國泰是皇妃的伯父,又與和珅關係極為密切,其父是四川總督文綬,而文綬是劉墉的老上級。這樣的一個人,與乾隆帝、和珅、劉墉關係都極為密切,從這幾個如雷貫耳的名字牛就可以知道他的關係在朝中可謂樹大根深。所以他一路下來升遷得很快。先是泗陽縣令,後又任刑部主事,再後任山東按察使,再後任山東布政使,1777年任山東巡撫,成為權傾一方的封疆大吏。
國泰任山東巡撫後,很快夥同山東布政使於易簡沆瀣一氣,貪贓枉法,挪用庫銀。造成山東各府衙門的國庫虧空,官場上下一片烏煙瘴氣,社會經濟更是停滯不前。不僅如此,又逢山東連續三年受災,國泰不僅不賑災,反而邀功請賞,以荒報豐,繼續開征收稅。凡無力完納者,一律查辦,並殘殺進省為民請命的進士、舉人9名。
就這樣一個關係在朝中盤根錯節的囂張酷吏,別人拍他的馬屁還來不及呢,誰會鬥膽參他?江南道監察禦史錢灃、大學士阿桂、將軍福康安就敢太歲頭上動土,決定上本參奏他。
1782年初,阿桂和福康安聯名上書彈劾山東巡撫國泰,罪名是以向皇上納貢的名義大肆搜刮錢財,下屬幾十個州縣倉庫虧空嚴重,建議乾隆帝將他調回京師為官。
乾隆帝見彈劾到自己親戚身上了,得認真對待,就找到山東布政使於易簡打聽情況。於易簡是前任大學士於敏中的弟弟,因為國泰權大勢重。所以雖然布政使與巡撫官階相同,都是從二品,但是於易簡卻對國泰極端獻媚,甚至向國泰長跪稟事。
於易簡見皇上詢問,當然極力為國泰辯白,堅稱國泰隻是對屬員比較嚴厲,可能有人誣告。乾隆也就相信了他的話,並兩次下諭說國泰並無劣跡,隻是辦事認真欲速見效之過。
不料,江南道監察禦史錢灃卻被惹惱了!他聽說大學士阿桂的彈劾沒有起到作用,就在四月初繼續上書乾隆帝,再度彈劾國泰。幸運的是,乾隆並沒有草率行事。他委派尚書和珅、左都禦史劉墉、工部右侍郎諾穆親為欽差大臣,立即前往山東,“秉公據實查辦”。乾隆帝這樣安排是有深刻含義的。國泰與和珅的關係向來密切;劉墉,是國泰父親文綬的老下級;工部右侍郎諾穆親,是皇帝本人的親屬。所以,這個陣容看似強大,好像來勢洶洶,其實是為了保護國泰。
過了幾天,乾隆猜想心領神會的和珅肯定已經迅速對此案件的後事處理安排完畢,於是就對軍機大臣下旨,講了查審國泰一案的方針和辦法。表示,錢灃彈劾國泰、於易簡貪縱營私,致曆城等州縣的倉庫虧空。今派和珅等“嚴切查究”。倉庫虧空之事,和珅等逐一對比印冊盤查,自能水落石出。而索賄行賄之事,就比較難辦,雙方都不願如實呈述,可對各官曉諭,若伊等供出實情,其罪可從輕處理。此諭由六百裏加急傳諭和珅等人。
兩天後,乾隆又諭軍機大臣:原任山東濟南知府呂爾昌,係國泰用的人,推薦其任安徽按察使,必然知道國泰劣跡,著傳旨令呂爾昌據實指控國泰、於易簡的貪婪不法,毋許絲毫欺隱,否則重懲。
乾隆的這一套障眼法,雖然瞞過了眾大臣,卻並不能讓錢灃放心。錢灃怕和珅會預先做好安排,暗中動手腳,就與劉墉商議,他一個人微服先行,由劉墉穩住和珅。和珅、劉墉、諾穆親三位欽差大臣則隨後離京前往濟南。
和珅不愧經常陪伴在乾隆身邊,果然對於乾隆帝的意思有深刻領會。和珅判斷,劉墉肯定會和自己一條心,畢竟他們的關係也非常深。
這樣一來,和珅就把在山東的工作重點放到了提防、溝通錢灃上麵了。他一方麵極力袒護國泰;一方麵威脅錢灃不要認真查訊。不料錢灃是個死腦筋,很有立場,絲毫不怕恐嚇。
和珅一計不成,又施一計。他秘密地通知國泰事情的前因後果,讓他迅速做好防範準備。國泰知道消息後,趕忙向商人威逼利誘,借來銀子存放庫中,湊足了庫銀數量,算是暫時掩蓋了虧空情形。
而和珅最放心的劉墉居然一路之上經常與錢灃秘密商議,討論對付和珅和國泰等犯罪分子的對策。
劉墉之所以放棄平日的謹慎小心,大膽辦案,有可能基於以下考慮:
首先,乾隆帝連續幾封六百裏加急的聖旨起到了作用。乾隆這個以假亂真做的太好了,連劉墉都沒有看透乾隆的真實意思,以為乾隆真的要拿國泰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