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2 / 2)

三年前,兩單位合資〔當然是縣體育大隊掏錢多〕開建的體育館奠基之時,新上任的縣長翁送萍(很遺憾,此輩不久便成前任了)親到現場,乘著剛赴完喜筵後的酒興,奮起英雄膽,一把推開了前來幫忙的秘書,舞起大鐵鍬鍬進了第一鍬土,然後成功宣告了到利濟中學和縣體育培訓大隊的愉快合作,為兩單位的全麵合作正式拉開了序幕。其意義之重大,不言自明。當年縣長乘醉揮鍬的那一幕,興許給在場的每位爾曹吾儕上了生動的一課。那就是,以自己的身體素質,我能在醉得那麼頭重腳輕,幾乎站都站不穩的情況下,用這麼沉的的把鍬,將這麼多的一坨土,鍬到距離這麼遠的那個坑裏嗎?翁送萍縣長的身體要底的確超級紮實,從他五十歲那年將一位小他二十幾歲,美貌得令人心動不如行動的女秘書扶正一事便可見一斑。然而,縣長大人被傳說完成那次經典動作之後,第二天早晨卻起不了床,動不了身,——據說是感染了風寒。被送進了縣人民醫院,仍好又好不了,死又死不了,吊著一口氣,總呼著“小妹!小妹”,總不肯死。艱難的五六天,終於咽了氣,眼角猶掛著兩串長長的淚。人們卻說:“瞧這病搗子的情形,挺不過三四天。”說的人都這樣紛紜,使腸子最軟的白雲都取消了“體育負他”的初衷,改為“體育也沒對不起他”的證斷。——畢竟他熬過了五六天。然而,如此雄姿勃發,如此英年早逝,難免使人哀哉!痛哉!惜哉!不然,以年老書記的澹泊無爭、古貌古心,體育館竣工剪彩的主角又是他了,說不定又能重新上一堂課了。說起來,剪彩來的是與他一起參加過越南自衛反擊戰的拜把子兄弟,新上任的縣長任效同誌。不過,那天這位縣長表現乎乎,一把舉無輕重的剪刀,遠沒他兄弟揮舞著大鍬出彩,叫人失望透頂。相信這位新官上任的兄台也是極想自我表現一翻,像男明星動輒則露露發達的肌肉,隻是苦恨禮儀小姐公遞上了一把做女紅的剪刀,實在難以搞出什麼大作為來。也正因為如此,那把鍬,——而不是那把剪刀,——最起碼在縣的範圍內可定格曆史時刻的那把鍬,被最具慧眼的周副校長珍藏在體育館。

故人已去,生者長哀。一把鏽著了的鐵鍬便如刻著“朱德”二字的井岡山的那條扁擔,令人長久淚眼潸然。

郝主任一路小跑到了體育館。剛到一樓,任縣長,周副校長,還有一個年齡實在看不出已奔三十的花容月貌的女人和縣長的秘書,因時間還早,都在等。郝主任忙上前與兩位尊貴說了些見麵情話兒。一回,喻曉手綽著半新不舊的球拍,兩步一跳而來,被那縣長夫人嬌生生呼了聲“喻老師!”任縣長大手一揮,我們先上去。

體育館建勢十分恢宏,共有五層,其中一層二層並作一處,底下挖了兩粒並排的遊泳池。原先是預備給培訓大隊的遊泳隊的,現遊泳隊也成不了規模,便成了官爺的玩點和市民的賣點了。三樓屬於舉重和單雙杠。四樓屬於乒乓球隊。五樓除了個多媒體廳,讓體育生收看體育賽事,其它基本空著。除了這些項目,體育培訓大隊還有羽毛球還網球以及一些田徑項目。羽毛球有相應的羽毛球館。其他的有相應的露天訓練處所。利濟中學招收的基本是田徑類的中考生,並組建了自己的足球隊,籃球隊,排球隊。這些與體育培訓大隊有很大的區別。

四樓的布局是除了正常的一塊乒乓球隊訓練的場地外,早在建造之初,則擬定另隔出三個獨立的房間專供領導們打球。建築規劃師確實規劃很到位,很周全。因為,許多領導對乒乓球的酷愛,情有初衷,在縣體育培訓大隊的原本所在地便於工作完全體現出來了。這三間房的一間,由於任縣長常來打球,更由於任縣長官職大,不久便成了他個人的專用房,連直接埋錢的體育局杜子騰局長都沒份。加上裏麵裝修豪華,是貴賓似的待遇,絕非那兩間所能比,小可人進都不敢進了,進了也不知如何落腳。說起這間房的裝修,中間還有一段小插曲。周副校長和諸部長見尊敬的任縣長在這樣幾近毛坯(他們如此認為)的房內打球,深感救未盡到地主之誼,良心不安,便找來郝主任。涉及到款項又與自己幹涉的問題,郝主任從不會自做主張,便又找來柳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