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且壓抑的環境裏,一群罪犯正席地而坐,討論著自己的光輝曆史,唯獨張芳一言不發,默默等候著棺材的開啟。
“這姐們可真努力,每天都要求第一個去懺悔!”大叔獄友邊給自己的靜脈注射道德幣購買的鎮定劑,邊大聲諷刺道。
“哈哈,看她這個積極的樣子,外麵肯定有她牽掛的東西!”另一位獄友也咧開嘴嘲笑道。
要對張芳說牽掛,那肯定就是她還在上小學的兒子,因為她當年是過錯方,不僅沒有撈到半點好處,就連兒子的撫養權都在前夫手裏。
自己不僅自私又懶惰,還對公婆特別的壞,甚至還把老公的錢偷偷拿走補貼娘家的胞弟。
這些她老公都能容忍,但是張芳可能是太閑了,居然和網上的男人搞曖昧,被老公抓到了現行…
“吱嘎!”
詭異的響聲從那些奇形怪狀的腫瘤中傳來,那些用來懺悔的棺材緩緩升起。
張芳瘋也似的跑過去,用力掀開蓋子,直接躺了進去,因為她要盡快賺夠道德幣,離開這個鬼地方。
她想念自己的兒子了。
…
張芳推開監獄圍牆上的小門,踉蹌的爬上猶如佛塔般的脊椎高樓。
一路上滿是發出刺鼻氣味的淺黃色脂肪,巨大的血管裏還在不停流動著半啫喱狀的骨髓。
精疲力盡的她忍受著一切,終於抵達了頂層的典獄長休息室。
門口蹲著一座非常古怪的骨質蟾蜍雕像,仿佛正憐憫的盯著路過的眾生。
“呱呱,呱呱!”
她輕輕推開半掩著的房門,雕像發出了尖叫。
“進來!”劉灼正拿著頭碗品嚐著粘稠的營養液。
“贖罪券,我…我買來了!”張芳顫顫巍巍的將那張皺巴的紙張遞給了劉灼。
坐在一個放射狀巨大肉球上麵的劉灼甚至都沒有正眼看向麵色慘白的張芳,便開口道。
“剛好到了你刑期的最後一天!”劉灼打了一次響指,贖罪券立刻灰飛煙滅:“去請求那個司機小哥的原諒吧!”
“典…典獄長,如果他不肯原諒我怎麼辦?”張芳像是已經做出了最壞的打算。
“那就繼續二十天的輪回,直到他願意原諒你為止…”劉灼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隨後揮了揮手。
張芳本想繼續說些什麼,隻感覺眼前一黑,眨眼的功夫自己就回到了現實世界。
…
她站在一棟小區單元樓的屋子前,看樣子應該是郊區的老破小,畢竟衛生間和廚房還是公用的。
“媽,妮妮放學回家聽不聽話?”張芳記得門裏的這個聲音,是被自己欺負過的網約車司機。
“嗚…嗚嗚!”回應他的是口齒不清的嗚咽聲。
“聽話就好,我出去拉活了,有事你就按手機上的紅色按鈕,我馬上就能趕回來。”
司機推開門正好和張芳撞了個滿懷。
“你…你是?”司機小哥瞪大了雙眼,語氣也變得凶狠起來:“你可真是陰魂不散,居然還找到我家來了。”
“不…不是,我是專程來向你道歉的。”張芳語氣卑微,不敢有絲毫的不滿。
小哥上下打量起張芳,她不僅沒有了往日的囂張跋扈,就連裝扮也隻有一套灰白色的麻衣麻褲。
“你不會是從精神病院偷跑出來的吧!”小哥有些警惕的詢問道。
“怎…怎麼可能呐!”張芳不敢和男人對視,隻能彎腰鞠躬:“上次是我不對,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吧!”
“嗬,這都二十幾天了,我早忘了。”司機不以為然,隻是推開張芳,徑直向樓梯走去。
“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張芳卻越說越激動,直接跪倒在地拉住了他的褲腿。
“你他媽有病吧,別耽誤我幹活!”司機絕望的呐喊,她從未想過這個瘋子會如此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