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相坐到酒曲身邊,“轉眼間,幾百年都過去了。”
“是啊,難為你記性還那麼好,一直記著幾百年前的事兒。”酒曲嘲諷的接話。
“忘不了,也不想忘。”連相側過臉,對著酒曲笑著,笑容特別暖。
“明天我要去戰場了。”過了一會兒,連相突然出聲。
酒曲無所謂的晃晃腦袋,“每隔那麼一段時間,神魔都要大戰一場,輸的總是魔,可他們總是不甘心的一而再的跳起戰爭。邪不勝正這個道理,他們永遠都不懂。你看看,哪次他們還推翻過天了?他們可真是沒事兒找罪受。”
連相笑笑,“我可能回不來了。”
“回不來你也死不了,頂多是受罪幾百年。”
“你會去找我麼?”
“不會。”酒曲斬釘截鐵的回答,“我和你算不上朋友,更不是親人,我去找你幹什麼。我在這裏喝著酒,多逍遙。”
連相上了戰場,與魔族打了三十年。
魔族還是敗了,敗退回了魔界。
連相也果然如他說的那樣,沒有回來。
他被放到了西王母的升水潭裏,滋養靈魂和身體,讓他能夠逐漸恢複龍體。
這天,風和日麗,祥雲飄飄。
酒曲溜達溜達來了西王母的升水潭邊。
她看了眼潭底的蛟龍,躺到了潭水邊,“說來也怪,我還以為我會忘了你呢,可和你分開的時間越長,卻越記得清楚。想起你騙我的時候,我就恨不得折磨你一頓,想到你說愛我,我心裏就酸溜溜的。很可能是我留在你身體裏的那滴血在作祟,讓你和我之間有了聯係。”
她坐起來,倏然伸出手指,手指頭冒出明亮的光芒,刺向蛟龍。
短短眨眼間,她指頭上多出一滴血,那是她幾百年前給連相的那滴。也正是這滴血,讓連相成了蛟。
將那滴血吸收回了體內,酒曲拍拍屁股站了起來,“這回,我們徹底沒關係了。等你醒來,不會記得我是誰,我也不會記得你。仙友,有緣再見。”
她瀟灑的一甩袖子,踏雲離開。
潭水裏的蛟龍,在她離開的時候,懵懵懂懂的睜開了眼睛,心裏像是丟了什麼,空落落一片。
眨眼間,又是一百年過去,連相已經完全恢複了。
他什麼都記得,但卻又覺得記得不全,總覺得遺漏了什麼。
蟠桃宴上,作為戰龍神的他,受到玉帝嘉獎,被賜座在太白星君旁邊。
他下手是季龍神,和他也算是有點兒交情,但並不是很熟。
蟠桃宴開到半途,酒曲星君悄悄湊到季龍神旁邊,鬼鬼祟祟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酒罐子,塞給季龍神。
她與季龍神相對一笑,做了個你知我知的姿勢,便要離開。
連相知道她是酒曲,以前也仿佛見過,但今天一見,心髒突然就咯噔一下,跳亂了節奏。
他悄悄跟上酒曲,在僻靜的地方攔住了她。
“嘿,嚇我一跳,幹嘛呢,想攔路打劫嗎,戰龍神?”酒曲一點兒都不正經,眉目靈動,古怪精靈。
連相迷茫的搖搖頭,朝酒曲伸出手,“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當然見過,都是仙友,怎麼可能沒見過。”酒曲退後兩步,像是不願意和連相多做接觸。
連相歪著頭,皺著眉,一臉痛苦和茫然,“我為什麼看到你,心裏這麼難受?”
“你有心疾,這可和我沒關係。”酒曲趕忙撇開關係,並匆匆離開了。
蟠桃宴後,連相去找太白星君,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丟了某部分記憶。
太白星君給了連相一個仙丹,說連相吃了便知道。
仙丹內有酒曲曾經落下的血,連相吃了便恢複了記憶。
從那天開始,連相又開始了牛皮糖的生涯,也成了天上一道奇景。
可酒曲始終神神哉哉躲躲避避,就是不願意同連相在一起。
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那天晚上,酒曲,白肚,連相,聚在酒曲庭院裏。
酒曲喝幹一瓶好酒,醉意蒙蒙的掃了眼白肚和連相,目光最後凝聚在連相臉上。
她突的一笑,“連相,這樣就挺好,你說呢?”
這樣不近不遠的交情就很好,如她和白肚一樣,如連相和白肚一樣。
連相怔愣了一瞬,笑著點點頭。
他遙看著鵲橋,心中卻有著打算。
現在他已經磨得酒曲成了朋友,再過幾百幾千年,總有一天,他可以在他和酒曲之間,架上一座鵲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