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似曾相識。春天的時候,還是站在這個路口,眼睜睜地看著鄧月明消失在視線。
上學期鬧的那一遭,也不無好處。從那以後,丁華家裏也不再讓他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臨近考試刻苦了一段時間,竟然考了個不錯的分數上了城裏的一所中學。六年級唯一的學生畢業,新招進來的孩子差不多有二十個人。學校裏熱鬧不少,也更忙。
閑暇時候,林校長跟玉籬訴苦。以前工作靠分配,雖然呆不久吧,每年輪著還不至於落下空。如今都並軌了,興個雙向選擇。就是比碧暮寨更靠近城鎮的地方都不大願意有人去,誰還會來這裏?又跟玉籬商量,想跟上邊申請下,看剛畢業的學生是不是有來做誌願者的?
玉籬點頭。
王鳳羽走後,玉籬趕緊把手機打開,沒想到隻有前兩天留著兩個未接電話,後邊幾天就沒再有動靜。不由心裏一鬆,給鄧四喜打過去。沒說兩句,說是在省城有事,周末再回去,就掛斷了。
鄧四喜那裏該怎麼辦,玉籬隱約已經有了決定。可碧暮寨小學的事情也得交代好才行。
想到這裏,玉籬跟林校長說:
“這星期我回家,順路就去趟教育局,您就不用再跑一趟!”
鄧月明走後,學校裏少了很多笑聲。新來的小玉也是個有心眼的,卻異常安靜。林校長一點兒不費心,什麼都替自己弄得好好地,越這樣越有點兒心不安。
“有機會我盡量幫你爭取轉正,咱們學校也會越來越好。就是遠了點兒,你對象沒什麼意見吧?”
玉籬知道他擔心什麼,低頭不語。斟酌良久笑著說道:“我盡量跟他商量,學校有人手又再說其他好嗎?”
得了這話,林校長雖有些失望,到底心暫時踏實下來。高興地拍一巴掌大黑的頭,又對著閃著無辜大眼睛的大黑狗訓斥:
“好好地!這次再有事就剝了你的皮!”
唬得大黑輕嗚一聲往玉籬背後躲。
上次多虧了大黑把鄧四喜他們招來,玉籬才得救。回了學校玉籬把大黑從林校長家接來,一人一狗更是親近。時常玉籬懶得動,就是自己不吃也要找點東西丟給大黑。見高高壯壯的大黑像隻溫順的貓依著自己使勁蹭,衝林校長擠擠眼,
“大黑能聽懂,可乖了!”
雙手從頭到尾幫它順毛。
林校長心裏滿當當地。回到家跟老伴兒說起來,兩人商議,就算沒機會也要爭取,興許轉正了就能留住人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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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籬才去學校兩星期就回家來,玉家夫婦並沒在意。好吃好喝擺了一大桌,玉籬媽往女兒碗裏夾菜,說了個新鮮事。
“王泉兒和程宏林放出來了!”
說完玉家三口俱是一靜。提起王泉兒玉家人就一肚子傷心事。差不多已經一年了,可想起來還如就發生在昨天。要不是那些糟心事幾湊幾成,說不定這會兒玉籬已經上了大學。
玉籬默了下,問:
“不是判了一年嗎?這麼快就出來了?”
“哼”,玉籬媽淡笑下,“畢竟是有背景的,家裏也在想辦法唄。再說也不是殺人放火的罪,就是殺人也得看什麼情形不是?”
說完這話,不知忽然想起什麼,瞟了眼女兒,獨自愣神。
聽到母親提起“背景”兩個字,玉籬沒來由地眼皮一跳。心裏惴惴不安。
玉籬媽回神,看看玉籬爸,
“前陣子跟你說的事,想得怎麼樣了?”
輕聲問玉籬。
放國慶假回來,家裏就跟玉籬說過鄧家的意思。想讓玉籬辭了工作幫鄧四喜。本來玉籬媽還猶豫不決,鄧四喜的媽李嬸卻隱隱征詢玉家的意思,過完年是不是就把兩人的事辦了?
嫁過去,鄧四喜的事不就是玉籬的事?且玉籬媽親眼見過那個破破爛爛的小學校,實在想著都心寒。兩夫妻尋思了又尋思,等年底魚一賣,加上存起來的一份兒,玉籬帶過去的嫁妝也算不少。就也覺得鄧家說得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