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雙目光交彙的一霎那,我心下當場一跳,這孩子,果然就是那雞群中的一隻鶴,實在太顯眼了,瞧不,估計就我做羹這麼點大的功夫,他的周圍就已嘩啦啦的坐了一撥的人,並且清一色的都是姑娘家,而且瞧那陣勢,仿佛他們圍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馬猴,當然,這是隻絕美的馬猴。
見我過來,他頷首一笑,姿勢優雅的站了起來,寬袖流動,白瓷溢光,一個閃神之際,他就當著眾人的麵,遞給我一張類似是地契一樣的東西並緩緩開口道:“李——兄弟,這是你的東西,請收好,就在離這不遠的清水巷,那裏的一切都已打點好,你隻身過去,便可直接入住了。”
清淩淩的一番話,說的周圍的一幹女子一個個不禁瞪大了眼,更有甚至竟然當場昏厥了過去。
“古……”
“啊……古少爺竟然說了這麼多的話……竟然頭一次說了這麼多的話……”
“啊……”
浪潮般的女子尖叫聲與驚呼聲瞬間便如決堤的黃河之水,一發而不可收拾,直吵的他當下便眉峰一簇。
這一簇連帶著他那病容般的白玉臉頰也多出了幾汀杏雨,麵對他那如林妹妹般的凋零表情,撇了撇嘴,照理說我不是那救美男的狗熊,但——如果再沒有人阻止的話,我估計他不被吵死,也定會被這周圍的氧氣欠缺而昏死。
歎了一口氣,我熊掌一揮:“大家——”
“請讓一讓……請讓一讓……”
看著那個從門口走進來的一行差爺,我當場有種被人搶去鏡頭的感覺,大哥,不帶這樣子的好不好?這頭美男是歸我這頭狗熊的,不帶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的。
“大家散開,大家散開,古少爺一向體寒虛弱,禁不起大家如此吵鬧,各位姑娘還是散開的好些,莫讓古少爺的舊疾又犯。”
果然不愧是當差的,這路見不平,平地一聲吼,當下便將那一群鶯鶯燕燕吼的支離破散,這一散,我突然就瞥見兩個我曾諳悉不久的姑娘家。
一個是袁紅杏,但見他撅著一張嘴,十分不情願的三步一回頭的戀戀而去;還有一個,就是剛剛搶我鏡頭和我爭狗熊之譽的——邵桃小捕快。
可惜,這年頭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對救他的狗熊一見傾心、再見傾身,譬如眼前的這一位,隻對了咱們可愛的邵桃小捕快,禮貌的一個頷首後,便直接越過她,走向了我。
頓時,我就聽到了心碎一地的聲音,看著她對那紫色的身影欲言又止的模樣,我突然就沒了笑她的心思了。
這世上有很多東西可以不被尊重,但唯獨一樣,你必需揣著一顆無比虔誠甚至是敬重的心來對待,它是這世上許多人都負荷不起的東西,它的名字叫——愛情。
“李兄弟,既已交代妥帖,那古某就先行離去了。”
“嗯,你慢走。”
眼看著他就要跨過門檻,我突然就叫住了他,我不知道我的腦子裏想的是什麼?我隻是想叫住了他,或許是不忍看到邵桃眼裏那一閃而逝的難過,或許是我承了他的情,不想就這樣看著他一日比一日的憔悴、蒼白下去。
“古少爺……如果可以,不知道李某可不可以去你家做個客?”
話一出口,周圍就突然像被施了靜聲咒一般鴉雀無聲。
感覺到嘴唇有些幹裂,舔了舔,我有些局促道:“那個,剛剛邵捕頭說你身體虛弱,清韻雖然不才,但少時曾跟過爺爺學過一些岐黃之術,或許對你的病情有些幫助,如果……古少爺覺得不方便的話,我可以跟邵捕頭一同前去,若我對古家有所圖謀不軌,也可當場將我抓獲,不知道古少爺意下如何?”
“……”
見他微垂眼簾,半天沒有言語,隻留下隱現在絲縷青絲下的釉白額頭,時間越久,周圍的隱約低笑聲也是漸漸擴大,見狀,我有些臉麵掛不住的冷汗直冒,要知道我可是今天才來“鴛鴦鎮”,萬一這次人丟大了,還叫我以後怎麼在這裏混下去啊?
“啊……哈……那個……你若是不方便的話——”
“後天傍晚時分,古某在家略備薄席,恭候李兄弟的光臨,現下,請恕古某先行告辭。”
今個我算是知道什麼叫一句話定乾坤了,雖說用在這裏有些誇張,但不可否認,剛剛還有些嘈雜的大廳,瞬間便又恢複了最初的啞然寧靜,偶爾有風掠過人的臉頰,柔軟的似夢中情人的撫喃。
不知何時,窗外一聲“吱……”的蟬叫,才讓這不合時宜的安靜重又恢複了正常。
“剛剛我沒聽粗吧?古家少爺竟然讓一個店堂小二去他家做客……”
“是啊,是啊……我也是這麼聽到的……”
“……”
雖然我在短短不到半天的功夫內就成了這“鴛鴦鎮”中的知名人物,但——出名歸出名,生活還是要繼續的,而生活就意味著必需要工作,否則,白花花的銀子將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