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石一怔,忙道:“姑娘誤會了,貧道與姑娘無怨無仇,又豈會與姑娘動手?貧道懇請姑娘出來一見,隻要見姑娘一麵,貧道轉身就走,絕無虛言。”
封芷蘭道:“我為什麼要出來?你有什麼資格要我出來?哼,你口口聲聲說仰慕流螢島的法術,怎不去北溟拜會我師尊,向她老人家領教?枉你一把年紀,胡子全白了,做事卻沒一點前輩風範,真讓人好笑。鬼鬼祟祟跟了我這麼遠,我還以為是魔教的爪牙呢。”
寒石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苦笑道:“姑娘真是得理不饒人,貧道自知冒昧,可是這個小小要求,還請姑娘答允。”
封芷蘭沒料到這牛鼻子道士的涵養如此之好,被凶了半天竟不動怒,想了一想,心平氣和道:“好吧,你走吧,小女子這點微不足道的修為,不足以博五聖山高手之一哂。閣下想見識日月精靈的厲害,大可上流螢島拜見我師尊寒霜仙子。”
寒石喜道:“原來姑娘是寒霜仙子的高徒,失敬失敬。”
封芷蘭咕噥道:“你這老道怎麼沒完沒了?”
寒石微微一笑,道:“姑娘隻要現身相見,在下立刻就走。”
封芷蘭啐了一口,道:“隨你去,我要為朋友療傷,沒功夫和你瞎耗,你愛等不等,我看你能等多久。”她說完這話,便不吭聲。不論寒石如何懇求,她始終理也不理。
古木森森,蒼勁挺拔,枝葉繁茂,地上落葉深深,發出腐爛氣息。
風聲拂過樹間,激起一片沙沙沙的聲音。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說不盡的淒清冷寂。最古怪的是,如此茂密繁盛一座山林,卻連半隻鳥聲也聽不見,也沒有野獸的咆哮聲。
寒石在方圓數丈內踱來踱去,耐著性子四處尋找封芷蘭身影。他踏落葉前行,每行一步,便激起沙沙之聲。不停走來走去,沙沙聲便陸陸續續傳來。他十分納罕,明知這少女必定躲在附近的某個角落給那少年金歎月療傷,但找來找去,偏偏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他來來回回、反反複複找了半個時辰,始終一無所獲。有意喋喋不休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希望引那少女出聲。可那少女似乎看穿了他的用意,打定主意聽而不聞、聞而不應,由他自言自語說個不停。
過了大半個時辰,封芷蘭的聲音再次在林中響起,慍道:“你不用找啦,你看不到我。”聲音在咫尺間,人影卻不知藏在何處。
寒石明明聽到聲音從左前方傳來,聚神一望,那兒卻隻有一棵鬆樹。鬆樹枝幹約摸兩人環抱粗細,筆直遒勁,樹皮斑駁脫落。他暗暗稱奇,道:“姑娘,這可是流螢島的仙術?果然妙不可言。”
封芷蘭輕輕哼了一聲,卻不回答。
寒石以為這是一門奇妙法術,那就大錯特錯了。封芷蘭之所以隱身,並非一種神妙法術,而是一件後天法寶——北溟流螢島的奇寶百隱披風。此物念動咒語後,可原地遁形三十六個時辰,隱形時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可說是開天辟地以來奪天地之造化的一件奇寶。這寶物雖佳,但美中不足的是,隱形時不可移動,隻要挪動披風,披風立刻現形。
寒石喜得心癢難搔,圍著鬆樹團團打轉,一心想瞧個究竟。
封芷蘭見他糾纏不清,終於忍無可忍,勃然大怒道:“你這人有完沒完,真煩人。咦,你醒了?”前麵那句是衝著寒石而發,語氣冰冷無情,後麵這句卻是對少年金歎月而說,溫柔關切。
寒石一怔,馬上聽到一個少年的輕聲呻吟,猜想定是那受傷的少年金歎月。
“你別動,先休息一會。”少女溫柔勸道,口氣依然帶著冰天雪地的寒氣。這麼溫柔這麼深情的話,從她口裏說出來,卻還是跟寒冰一樣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