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石辭別通天先生,離開東海趕回五聖山。次日中午,到徐州南萬壽山下,與蚩尤林隔河相對。以日程來算,距五聖山尚有四日路程。他看看天色,風雲突變,烏雲密布,墨雲翻滾,有暴雨傾盆跡象,遂落下地麵,沿著羊腸小路,順流東行,在萬壽山下綠水河邊找到一家小茶館。
今日天色不佳,路上行人稀少,茶館自然沒什麼客人。寒石匆匆奔入,掃了一眼,見隻門口處坐著一個英俊少年,不過十七八歲,容貌俊秀,精神萎靡,滿目哀傷。
寒石見識極高,一見那少年心裏讚道:“此子根器極高,若是道門中人,他日成就不可限量,也不知是何人門下?他若未拜入道門,今日這段師徒之緣卻不可錯過。”心裏便有了收徒之意,微笑走過去。
少年右手扶著木桌發呆,桌上擺著一隻茶杯,杯裏半杯綠茶早已冷卻。寒石迎麵走來,他卻不知,依舊怔怔發呆,神情憂鬱。
那茶館老板本在打盹,忽見門口光線微微一暗,知有人進來喝茶,抬頭一見了寒石,便吆喝一聲迎上來。
寒石含笑走去,剛想說話,誰知茶館外突響起一陣嘈雜人聲,呼呼喝喝,大呼小叫,由遠及近,越走越近,不時有濃濃煞氣傳來。他心裏一驚,知有道門中人來此,便不忙去和少年絮叨,不緊不慢走到門口。
店家老板本來笑嗬嗬的迎客,聽了這聲音,臉色一變,嚇得屁滾尿流,一溜煙鑽進櫃台,哪裏還趕出來?
寒石走到門口,睜眼一看,見茶館外不甚寬廣的草地上,聚著兩夥人。他們一個個麵目猙獰、凶神惡煞、形容猥瑣、妖氣騰騰。兩夥人一共一百來個人,竟沒一個像人的東西。渾身散發出血腥、邪惡的氣味,教人聞在鼻子裏好不惡心,直欲作嘔。左邊那撥人的為首兩人,戴著黑麵紗,舞著一根煞氣騰騰的黑棒子,一人背上繡著白蛇,一人胸前繡著一頭藍鷹。右邊那夥人的帶頭大哥,渾身縞素,好像在服喪一般,頭大如鬥,肩膀極寬,手中握著一根粗壯白骨。兩撥人拔刀相向,戟指大罵,已是水火不容。
不久之前,處處有鳥鳴聲,襯得山間寂寥,他們這般一鬧,群鳥早嚇得振翅逃竄,不一時,跑的幹幹淨淨,偌大的山林,一隻鳥的聲音也聽不到。
寒石看著那兩個黑衣人的服飾和黑棒,腦中靈光一閃,猛地想起兩人,忖道:“莫非他們是魔教東西二宗的白蛇與藍鷹?魔教東西二宗全是烏合之眾,不堪一擊,這兩個家夥道行平平,但陰險毒辣詭計多端。不知那個手持白骨的妖人是誰?這人倒不曾聽說,也不知是哪個山頭的小妖。”他一見這些妖魔邪道心裏就暗暗有氣,已有心要教訓他們一頓,這麼一想,不禁向外邁了一步。
他剛邁出茶館木門,那蒙麵的白蛇藍鷹猛地轉頭看著他,一臉驚訝的表情。見他青衣竹杖,目光炯炯有神,一身仙風道骨,迥非凡人,兩人對望一眼,躬身拜倒在地:“在下白蛇藍鷹,見過寒石道長!”
寒石暗暗吃了一驚,全沒想到這兩個妖人竟認得自己,見他們執禮甚恭,便不好意思跟他們翻臉,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當下不動聲色,微微點頭,心裏卻不是滋味。正要開口說話,茶館裏那怔怔入神的少年卻顫巍巍的跑出來,衝到白蛇藍鷹麵前,惶急問道:“白蛇藍鷹,你們這兩天可曾聽到陰山總壇的消息?”
他們這一鬧騰,倒把那手持白骨的妖人給冷落在旁,進退維穀。
白蛇藍鷹一見到他,滿臉露出喜色,同時向前一步,朗聲道:“歎月公子,在下白蛇藍鷹有禮了。”
原來那少年正是金歎月,那日他被魔聖蕭霸陵打傷後,本要安心靜養半月,可他掛念師父的安危,隻養了兩日就匆匆南下陰山。封芷蘭無法勸慰,隻得隨他南下。他卻說封芷蘭打傷魔聖師父,與他有仇,狠狠凶了她一頓,不準跟著。封芷蘭委屈的珠淚漣漣,卻不離不棄,暗中在他身後護持。他傷重未愈,無法禦物飛行,便徒步南下。才走了兩日,傷勢不但不見得好轉,反而越來越重,身上仿佛背著一座泰山,壓得喘不過氣。這日走了不到一個時辰,卻累的渾身乏力幾欲暈倒,無奈之下隻得在茶館休息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