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二舅公帶著他的土盆子準備回家,我是說,回山外我們的家。
可就在他要走出大山的時候,突然想起了山爺的話——“山裏的土盆子不能帶離大山啊”。
怎麼辦?
他試著從山路上跨出去。
咦——土盆子還好端端的在他的手上。
呀,帶著土盆子走出大山也沒關係呀。
可二舅公想著山爺叮囑的那句話,又退回了這一步,回到了山路上。
怎麼辦?
怎麼辦?回唄。
山裏人重信諾,山裏人愛大山。
二舅公是在山裏長大的,他愛這大山。
“不能就是不能。”
端著山爺送的土盆子回到自己的小院生活了一段時間後,二舅公又無比地想念奶奶的朝霞紅。野葡萄酒、穀酒、櫻桃酒、桑椹酒……什麼都提不起他的興趣。
他一次次往山外捎信。
信捎了又捎,他盼了又盼,終於盼來一壇朝霞紅。
他把這一壇朝霞紅放進聚寶盆,哇,一壇變兩壇,兩壇變四壇,好富足啊。
二舅公喝了一壇又一壇,心滿意足。
好東西得留著點。
可問題是,朝霞紅這好東西不好留哇。
怎麼辦?
好辦!二舅公可是喝酒的好手,他知道藏酒有個好方法,就是把酒埋在大樹下,越陳越香。
二舅公趁著醉意,決定把朝霞紅埋到院子前的大樹下。
大樹下的土可不好挖,樹根盤結。二舅公才不怕辛苦,他乘著酒興,拿著鋤頭東選西選,選了個好地方,挖了一個洞,把朝霞紅連
同聚寶盆一起埋進土裏。
這下好了。
酒在聚寶盆裏越放越多,埋在大樹下越放越陳,越陳越香。
二舅公就這麼美美地想著睡下了。
唉,他還做美夢呢!等他醒來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
哎呀呀——知道喝了兩壇酒,把聚寶盆給喝沒啦!
二舅公一醒來就傻眼了。院子前滿山的大樹鬱鬱蔥蔥,哪一棵才是藏著聚寶盆的大樹呀?
他從最邊上的大樹底下開始挖。
挖了又挖,卻什麼也沒挖到。
聚寶盆不見了。
二舅公累得滿頭大汗。他氣喘籲籲地坐在大樹下,看著滿山蒼翠的大樹,突然發現,有了這些大樹,山更青了,空氣裏也透著清亮的綠意。鳥雀滿山鳴叫,嘰嘰喳喳裏滿是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