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很愜意,拜張耳為師,二人交情日益深厚。
不接客的時候,呂雉也很忙,她春播種、夏鋤草、秋收割,喂雞養牛。
劉邦44歲這年,秦始皇在鹹陽,以散布誹謗朝政言論的罪名,下令坑殺了460名儒生。
劉邦婚後亦是如此,他分得幾畝田,但依然不幹農活。地裏的事,家裏的事,都交由呂雉操持。
呂雉眼花繚亂,不歇氣的接客待客。累雖累,而她性情爽朗,笑迎四方客,知冷又知熱,且釀得一手美酒。傳說那酒名為“桃花露”,比沛縣名酒“襄醪”的味道更醇厚。
四嫂比劉邦的大嫂親切大方多了,這讓劉邦很有麵子。
不閃光的日子過得飛快,像忘記關的自來水。婚後第二年,呂雉為劉邦生下一個女兒。這個女兒就是後來的魯元公主。
清閑的夜晚,劉邦向呂雉講述自己的偶像信陵君,講述秦始皇出行的恢弘場景。他的這些向往,宛如一縷月光,特別明朗特別醇厚,暖了呂雉的心。
對呂雉來說,身邊的這個男人有些老,有些渾,甚至很窘困,但他心裏自有一番豪情。這豪情不是每個男人都有的,它既是濃烈的、狂放的,又是無形的、隱蔽的,不細品感受不到,像寶貝埋在土裏,一時看不到它閃光罷了。
老姑娘也是姑娘,刹那間變成娘,是個女的都會驚詫、暈眩,繼而難堪。
門客這個職業比較滋潤,也分級別,低一級的溫飽不愁,高一級的食有魚,出有車。門客被豢養久了,心裏生出些內疚。俗話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可偏偏主人沒有災,無需出謀劃策,隻好白吃白喝,終日閑談。
劉邦外出避禍,聞此喜訊,馬不停蹄趕往外黃,投奔張耳。
好在信陵君的名聲仿佛如今明星的臉,走到哪兒人家都認賬。不但認賬,還追捧。盲流也是信陵君門下流落出來的盲流,這就是品牌貨的威力。
作為基層幹部的劉邦,手頭的事情也愈發多起來。此時,他並不知天下將變。他按時上班,偶爾溜號,同友人喝酒嬉戲,與呂雉相敬如賓。充其量能拍一部韓國風味的輕喜劇《流氓小吏的幸福生活》,供家庭主婦打發時間。
劉邦悠閑自在,掃帚歪了不抽,油瓶倒了不扶,還見天在家裏請客。
錢財到手,張耳展開模仿秀,效仿當年信陵君,廣致天下門客。
這日,劉邦又避禍回來。與往常不同,這一回,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神頭鬼臉、眼珠亂轉的家夥,劉邦稱其為先生。
來客一般樂了就走,唯獨樊噲不白吃白喝,常幫四嫂家幹些農活。這屠夫咋一看五大三粗,再一看膀闊腰圓,聊深了方知,此人頗有些見識,說話辦事都很實在。呂雉便把自己的妹妹呂媭嫁給了他。
張耳也很慷慨:我這府邸,雖無銀磚,亦無琉瓦,更非白玉為堂金做馬,酒算不得上等酒,菜也不是宮廷菜,遠不及當年信陵君的輝煌,可吃飽喝足綽綽有餘,你踏實住,想住多久住多久。
外黃有一老富翁,看中這塊招牌,把自己守寡多年的女兒嫁給張耳,還搭上了一筆豐厚陪嫁。
有了女兒的劉邦,依然不安分。他時常鬧出些亂子,以點綴平淡的生活。這些亂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官府追查起來也是要躲的。劉邦從不犯怵,混社會是個體力活兒,講究四門功課:閃轉騰挪。他早已門門精通。
呂雉就鬱悶了。丈夫外出避風頭,一走幾天不見人,當妻子的怎能不擔憂。好在劉邦機靈,回回都能安然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