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護身符(1 / 1)

黑暗。

下墜時冰冷的風。

溫熱的液體。

心髒一下一下撞擊著,服部平次從來不知道,原來心髒可以跳得這麼快。

他把懷中虛弱的人緊緊護住,盡量不讓她感受到一點撞擊。

“咯——嘩啦——”他落在一堆散發出寒氣和臭味的東西上麵,脆生生的響動告訴他一定是自己的身體壓壞了一些……

可是平次沒有時間去想身子下麵是什麼東西,也沒有時間去想從自己額頭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痛是怎麼回事,他甚至沒有時間去想為什麼他隻是衝向那麵牆就莫名其妙掉落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他隻知道遠山和葉的血已經蔓延到自己冰涼的手指上,他隻知道現在隻要是能讓這一切停止他立刻死去也沒有關係……

恐懼!恐懼!

“和葉……和葉……”

他喘息著,顫抖著,輕輕搖著懷裏失去知覺的身體,一遍一遍地呼喚——

“和葉!醒醒!和葉——!”

平次掙紮著坐起來,手在地上撐一下,摸到堅硬冰涼的球體時,他心裏一緊。

僥幸沒摔壞的手電筒照亮了麵前的景象——

“啊!”

盡管有了心理準備,盡管勇氣過人,平次還是短促地叫出了聲——

滿地白骨。

恐懼!恐懼!

不僅僅因為可怕的、布滿地麵的人類遺骨,而是因為偵探特有的觀察力讓他發現了一件事:所有的骨架都是因為胸口、頭部上創口,創口小而深……那是——那應該是——箭傷。

“不……”平次咬住牙,“不會的……”

他低頭,看見和葉靜靜地躺在他的懷裏,雙眼緊閉,臉色慘白。顫抖的視線移向和葉的胸口,他看見一支小小的短箭就插在那裏,大片的血跡染紅了創口周圍的衣衫。

不……不……和葉,我才從你受傷的幻覺裏擺脫出來,不……別嚇我……

可是當他又一次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臂,當他感受到那裏傳來鑽心得劇痛,當他感受到到冰冷潮濕的空氣帶著陣陣屍臭,當他的手觸摸到那支短箭堅硬冰冷的箭杆,當他感到和葉因為完全失去意識而軟綿綿的身體,他隻能咬著牙告訴自己——不是幻覺。

他胡亂地看向四周,企圖找到一點希望,可是漆黑狹窄的空間給他帶來的,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服部平次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他用微微帶著哭腔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和葉的名字,他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他看不到他們的未來,他像是個迷路的孩子一樣慌亂得全身都開始發抖。

“和葉……拜托你……睜開眼睛,和葉……”

“和葉!醒過來和葉!!聽見沒有?!給我醒過來!!”

說什麼我會保護你……說什麼我會保護你……這句話在平次心裏重複著,劃出鮮血淋漓的傷口……

不會的……告訴我,遠山和葉不會死,她怎麼會死……

可是他明明知道的不是嗎?幻境裏睜開眼睛的那可怕的一瞬間,他明明看出了那支箭的力度,那不可能讓人幸存的力度。

不……不……

“遠山和葉!!把眼睛睜開!!是我在叫你!!服部平次在叫你你聽不到嗎?!給我醒過來你這個笨女人——!!遠——山——和——葉——!!”

平次在黑暗中咆哮著,聲音歇斯底裏。

然後,就在絕望充斥心房的時候,終於有了動靜——

“……平……”

平次屏住了呼吸。

微弱到幾乎聽不到的聲音響起:

“……平次……”

“……和葉?”

借著手電筒微弱的光線,平次看見懷中的人那雙眼睛終於慢慢睜開了,那沒有血色的嘴唇,正在艱難地開合。

“和葉你醒了……”平次欣喜地輕聲說,然後才發現聲音已經沙啞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你……沒事吧……”她輕聲問。

平次的喉嚨哽住了,和葉……笨女人,真是不折不扣的笨女人……

“別管我,”平次的手遮住和葉的視線,不讓她看見那些可怕的白骨,“和葉,控製自己,別睡著,現在我們還要想辦法從這裏出去……”

“嗯……”和葉沒有說話的力氣,虛弱地依偎著他。

平次不明白為什麼和葉在承受了這樣致命的一箭後還會醒來,這個問題在他終於冷靜下來的時候找到了答案——

他的手在和葉的胸口摸到了硬硬的東西。

幸好啊,幸好有這個……他閉上眼欣慰地想。

幸好有你在啊,我一直不屑一顧的……護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