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哀睜開眼睛,看見熟悉而陌生的天花板。
她知道自己在哪裏。
那個改變了她的模樣的牢房,轉了一圈,又回到了起點。
如果是在幾十個小時之前,她也許會飛快地坐起來,驚惶四顧,確認所在的地方。但是現在她隻是靜靜地躺在那裏,什麼也不想。
現在的她,是真正的哀莫大於心死。
現在的她,心如止水,淚已成灰。
她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失去。
身上這條命,她再也懶得珍惜。
該來的都來了。是的,所有的一切。
什麼都任其發展吧……
什麼都不重要了。
毛利蘭睜開眼睛,看見熟悉而陌生的天花板。
她一個夢也沒有做。
“你的青梅竹馬,被組織除掉了。”那個女人的話語,雷鳴一般響起,蘭猛地捂上耳朵,不!騙人!一定是假的!一定在騙人!!
她現在躺在床上,從那昏暗的地牢裏被帶出來,就一直待在這個冷冰冰的小房間裏,有人來察看她的傷口,有人來給她送來食物和藥水,她被照顧得無微不至,隻是,寒冷依舊。
新一,你到底怎麼了?
“除掉……” 不!
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冷靜。 冷靜下來。
你要冷靜,現在你要冷靜,毛利蘭。
蘭慢慢放下捂住耳朵的雙手,慢慢地坐起來。
新一……一定發生什麼事了!可是我能做什麼?我能做什麼?!
逃出去? 逃出去!
新一,我相信你。
你一定會沒事。你說過的,你拚死也也要回來,拚死也也要保護我的,不是嗎?
當服部平次看到工藤優作和工藤有希子衝到自己麵前時,他突然感到十分荒誕。這一切,簡直就是一場離奇的噩夢。
“你說新一出事了……”有希子上氣不接下氣,“到底怎麼了?”
“……”
“快說啊!”有希子吼道。
平次無語。
他們在米花綜合醫院,在急救手術室的門前。
優作微微眯起眼,觀察平次的表情。良久,他感到一陣難抑的心痛。
“新一……是在裏麵搶救嗎?”他的眼睛看著亮著紅燈的手術室。
平次搖搖頭,眼裏藏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感情。他低聲說了一句“跟我來”,就站起身,帶著兩個人拐進一條走廊。
沒有人說話,隻有空蕩蕩的腳步聲,隻有急促的喘息聲。
見到“靈安室”三個血紅的大字時,有希子發出一聲短促的抽泣。優作緊緊握住妻子的肩膀,顫抖著,眼前一片昏黃。
走進去時,似乎用光了他所有的勇氣。
“新一!!”
那昏暗的房間裏傳出一聲尖叫。
平次望著淚流滿麵的中年喪子的夫婦,極度的焦躁和煩亂代替了強烈的悲傷。他一拳揮在牆壁上,砸出一個血印。
“伯父……伯母……”他輕聲說,“節哀順便……”
他死死盯著一片雪白中那一個寂靜的床鋪。床上靜靜躺著,蒙著白被單的人,曾經拖著虛弱的身體冷靜對他說“真相永遠隻有一個”;曾經被自己拎起來扔來扔去;曾經用成熟又稚嫩的口氣,扶住他的肩膀叫“小鬼”;曾經代替受傷的自己獨自涉險;曾經躺在床上問“服部,如果是你,你該怎麼辦”這樣交心的問題……曾經……曾經……
平次走出房間,去看快鬥的手術做好了沒有。他一邊走路一邊流淚,他聽到有希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在無限悲傷地渲染,直到她哭到失去知覺的那一刻……
工藤,走好。他在心裏默默地說。
走到手術室門前時,紅燈還亮著。
快鬥的手術還在緊張地進行。他傷勢很重,在短短幾周內受了兩處重傷,現在生死未卜。
“可惡……”平次扶住腦袋,感覺裏麵混亂一片,悲傷、煩躁、憤怒、擔憂……五味雜陳。
他深深吸了口氣。不行,你不能再這樣沮喪下去。他告誡自己說,仔細地想一想,到底是怎麼回事,要把這件事弄清楚。
服部平次,現在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