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碧檸還是去街市上買些香瑞來吧。母妃,此處不比赫涼,我們平日所用的最好在京購下,以表我等敬於皇帝,所用之物劣於京地所有。”
“我的旖兒,竟是這般的病了,還費著心思。”
“能為父王母妃分憂,乃是做子女的本分。女兒現下萬事無憂,隻是哥的性子叫人擔心了。”
“我的性子怎了,想我尚伋斻建功立了業,那同宗的皇帝居然還要我們的腦袋!”
“哥……”偲旖一時心急,暑氣沁了肺腑,咳了幾聲。
“伋斻,莫再讓旖兒使氣了,”伋旋撫了撫偲旖的頭發“收收你的性子,若是我們平安的回了赫涼,為兄將那蠻族咋珇的坐騎送給你。”
“大哥當真?”伋斻聽罷抓住伋旋的衣襟,滿臉的幸然。
“豎子豎子,你癡長了旖兒兩歲,卻還不及女孩子的智謀,何堪大任?烈童性子,當初就不該帶你入京地!”
“哥,入宮後我們自會分開,你跟從父王和長兄切記不可多語。”偲旖壓低了些聲音“你在京地的行跡我會告知亦落姐姐的,你若做了荒唐的事,姐姐定會當你為笑柄的。”
伋斻突然漲紅了臉,瞪大了眼睛看著偲旖。伋旋笑道:“旖兒所言極是,分開進宮的部分我也會與亦落說的。”
伋斻對伋旋和偲旖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兩位可是我的手足,莫要害我!”
“現在知道怕了?你的匹夫之勇哪去了?到了最後還怕女孩子笑話。”敬夏王撫須大笑道。
“哎,本想回到赫涼,到南宮府上提親,怕是落兒知道你的劣行,笑話你,就算是來日做成了夫妻,也要笑你一輩子的。”敬夏王妃笑著。
伋斻的軟肋被大家點到,噤聲禁語,大家卻越發笑得開懷。
近於正午,暑氣蒸蒸,偲旖搖著紗扇坐在爬山虎的花架下納涼,織機處的裁衣宮人在廳裏趕修著偲旖有些寬大了的朝服。
暑熱的天氣加之車馬的勞累,偲旖總覺得氣息似乎用不夠。半寐半醒,覺得一陣清涼。睜開眼睛,是伋旋拿著一方冰過的帕子敷在她的額頭上。
“旋哥,京地何處尋得的冰?”
“自是有銀子的什麼都能尋來。見你一路苦署車簸,來到京地就好好休養吧。”
“哪來的那些閑暇修養,啟皇天子對同宗的族人不是滿門抄斬就是全家流放,若是稍有不謹慎,我們也是那刀下鬼了。你是知道舞….”話到此處,偲旖立時停住。
“舞汐王主夫家連坐是嗎?”伋旋沉著臉。
“旋哥,是我不對,提了你的傷心事。”
伋旋歎了口氣“旖兒,錯不在你。跟我在一起,你想說什麼,想做什麼,都隨了你。莫要用那麼多的心思去想了。”
“和你一處我總是放心的。可現下我這有宮人裁衣,人多口雜的,你先回你的行處吧。過會該用午食了,施紜定會尋你的。”
伋旋聽聞笑道“怎麼你生氣了?那你當初為何堅持要帶她來京地?”
“這個,以後你便知了。這冰我就收著了。”
“那好,你好好歇著,我晚上來你這再拿一卷的詩集,就是你上個月末抄的那本。我要你抄的。”伋旋摸了她的額頭,轉身走出了小院。
偲旖看著離去的青白色衣衫,複搖著紗扇。碧攏將她頭上的帕子拿下來,放在冰水的盆子裏鎮了鎮。飄灼的暑熱,似他來了帶走了小院的燥熱。許是那冰的作用了,偲旖半合著眼睛,頭沉沉而微脹,腦子裏淨是些熱氣般的蒙昧。一隻白色的蝶撲朔著翅膀,繞著高樹的矮枝,停停飛飛,漸漸地向遠出,融進了金白色光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