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趙美玲也暗自笑自己太過於敏感了,這也許是東方人和西方人的差異,她們更容易的融入當地的文化和環境中,而東方人總去思索每一點和自己與曾經有何不同。
吉恩娜大媽總是遠遠地看見趙美玲就大聲喊起來了。她不是叫著“Merlin”而是大聲地喊著“Doctor”,隻是發音不太準確。幾次之後,趙美玲聽出來了,吉恩娜不是叫她“Doctor”而是“Daughter”。這讓趙美玲很感動,吉恩娜阿姨不僅是把她當尊貴的客人,而是把她當成親人一樣。這樣一來,趙美玲對村子裏人的感覺和熱情也自然多了。
接下來的幾日,奧德麗醫生又帶著趙美玲和塞裏拉護士走訪了附近的一些村莊和部落。一是帶著趙美玲熟悉一下這裏的環境,把每個村莊和部落的首領介紹給她,二來也順便巡視一下各部落的醫療情況。
在奧德麗醫生和趙美玲一起生活的一個多星期,帶她熟悉了周邊的環境,這些村莊她都已經去過一次了,大家也很喜歡這個中國來的醫生。雖然對奧德麗依依不舍,但是很快就和趙美玲熟悉了。
趙美玲曾經想過自己未來的診所,也許是在一個大醫院的外科,也許是回到家鄉繼承父親的中醫診所,甚至在西方國家的某家醫院。但是從來沒有想到,完全屬於自己的第一個診所會在非洲叢林裏。趙美玲帶著塞裏拉護士接管了這個小診所。
趙美玲和奧德麗醫生一起巡查過後不久,奧德麗醫生就調往了魯瓦馬加納(Rwamagana)。臨行之前,奧德麗醫生給趙美玲講了這個診所的曆史。
“Merlin醫生,以後這個小診所就是你的了。你是這個診所的第四任主人,在我之前,還有兩任醫生在這裏工作過。”
趙美玲:“我沒想到你會離開,我還沒有準備獨自勝任這個工作,我一直以為會在你的帶領下工作。”
奧德麗:“當第一次見到你我很吃驚席德先生怎麼會讓一個如此年輕的醫生到這裏來獨自工作。但是前幾天的共同工作讓我消除了這種顧慮。你有一種天賦,一種對醫術的專注。從來沒有見過一名醫生像你這樣排除雜念的救助病人。作為這個小診所的主人,你是最適合的了。”
趙美玲:“謝謝,但是這裏很多病情都是我沒有接觸過的。”
奧德麗:“我不會離開盧旺達,如果有什麼需要我的幫助,我會很快回來的。”
2個月後,趙美玲收到了奧德麗醫生的來信,信上說她在魯瓦馬加納的一個偏僻山村又建立一個小診所。
趙美玲覺得大路離診所太遠了不方便,每次汽車都要很勉強才能到達小診所,要不就隻能停村口的金**樹下了。她便讓圖婭請一些村民將路擴寬一些,其實就是把路邊的樹枝砍去,再將診所不遠的那個大坑填平。這樣,每次送貨來的卡車都可以直接開到小診所的門前了。
在奧德麗醫生離開後兩周,一輛卡車來到了薩幹達,停在了小診所的前麵,趙美玲正在屋後的小花園裏擺弄著一株青蒿科植物,聽到了前麵來的汽車的聲音,來到了屋前,隻見到席德笑眯眯地站在卡車前麵看著她。
趙美玲高興地象一個孩子跳了起來:“見到了太好了,席德醫生。非常歡迎你的到來。也歡迎你的到來,斯萬埃爾先生。”
司機正是斯萬埃爾,他衝趙美玲友好的一笑。
席德送來了一些必要的藥品和生活用品,趙美玲給席德和斯萬埃爾煮了兩杯咖啡,咖啡豆是村裏的村民送的,也許是沒有精製的原因吧,煮出來的味道很重比較苦澀,但是香味卻是很持久。趙美玲剛開始不喜歡這個味道,她還是喜歡喝茶,但是慢慢也接受了這個味道,隻是味道衝得淡一些。
席德:“我們已經全體遷魯瓦馬加納和基加利了,尼亞卡納濟隻是作為臨時的中轉站。”
“你們全體都過去了嗎?”
“是的,尼亞卡納濟隻留下了當地的醫生值守,格林醫生也到了魯瓦馬加納,她每隔一段時間會來支持你一下的,如果你不習慣在這裏工作可以前往魯瓦馬加納或者基加利工作。”
趙美玲:“席德醫生,這裏很好,我很喜歡這裏,這裏很安靜,和當地人也相處得很好,有什麼困難他們也盡可能幫助我們。隻是不明白為什麼突然大家都來盧旺達了。”
席德:“其實我們這一組工作的重點一直都在盧旺達和剛果和烏幹達,在1990年10月的時候,由盧旺達愛國戰線聯盟組成的叛軍和盧旺達政府軍爆發衝突,進而演變成內戰,為了醫生們的人身安全,我們在1991年1月撤出來盧旺達,回到了坦桑利亞。內戰停止後,由於一些工作中斷,我們在基加利的合作醫院也被毀掉了,所以遲遲未能重返基加利。我們一直在和盧旺達政府協商,重新修建兩座醫院,在合適的時候重返盧旺達。上個月,這兩座醫院的基礎建設終於完工了。按計劃,我們會在雨季結束後再搬遷到盧旺達,可是,前段時間不斷收到傷亡報告,圖西族和胡圖族之間的衝突時有發生,很多平民受傷得不到醫治,所以我們急忙搬遷到了基加利和魯瓦馬加納使醫院正常運轉起來。”
“這裏還沒發現有什麼明顯變化,隻得痢疾的人很多,需要很多這方麵的藥物。哦,對了,你下次來的時候給我帶一副老花鏡過來,大概是這個度數。霍維酋長需要一副眼鏡了。”趙美玲順手用旁邊的筆和處方寫下了幾個字,遞給了席德醫生。
席德醫生收好放到了隨身的包裏:“好的,沒有問題,我也很長時間沒看到霍維酋長了,希望他健康,你見到他的時候代我向他問好。”
趙美玲:“好的,說起霍維眼睛的問題,這裏很多老年人都患有白內障,我這裏是無法解決,大部分都需要動手術,在這裏完全沒有手術的條件。能把它們送往魯瓦馬加納醫治嗎?”
席德:“魯瓦馬加納也沒有醫治條件,即使基加利,也沒有足夠的設施來完成手術,本來就完善的手術室在****中被毀去了不少,即使能簡單的預防流行病就已經不錯了。”
趙美玲:“這裏的孩子有很多也有眼病,大部分都有砂眼現象和倒睫(trichiasis)現象,甚至導致失明。席德先生,你知道我不是一個眼科醫生,對此我毫無能力。”
席德:“我會申請一些氯黴素運過來,要是有azithromycin就更好了,對於白內障,我們也沒有辦法,在這裏很難完成手術的,我們的重點在於控製瘟疫的傳播。我有個朋友在奧比斯(orbis)服務,他們去年新換了一架DC10,我會找他要一份他們的飛行計劃,要是他們有飛行盧旺達和坦桑利亞的計劃,希望能給我們一些幫助。你能否寫一個報告出來,整理出一份需要手術的名單,這樣我可以提供給奧比斯飛行醫院。”
趙美玲:“好的,我會提供一份名單給你的。你有關於非洲植物大全的書嗎?或者關於當地傳統醫學的書。”
席德:“我知道有一本書叫《Africanethnomedicine》,尼日尼亞MauriceMIwu教授編寫的,還有一本《MedicinalplantsofNorthAfrica》,在WHO總部的圖書室裏有這麼兩本書,要是找到了就給你帶過來。每個月斯萬埃爾總會開車來一趟,送來藥品和其他用品,他會把書帶過你的。”
趙美玲:“謝謝。”
小診所後麵花園裏的蘭花開來,趙美玲數了數,竟然有20多種,看來奧德麗醫生平時收集了很多蘭花,趙美玲也很喜歡,雖然比像家裏外婆的花園那樣繁華,也沒有秦道為她修建的花園那樣華麗,這裏隻有一份淡淡的幽香,即使蘭花的種類再多,再如何奇特,它也不會像一朵牡丹那樣奪目,它隻是靜靜在那裏綻開,無論你關注與不關注,它總是散發出一種清香在這山穀裏的叢林之間,小溪之邊。
趙美玲決定把蘭花都移植到屋的前麵,屋子裏有兩把折疊的工兵鏟,用來挖起蘭花剛剛好,可以用來刨地就不太順手了。她決定到村子裏去借一把鋤頭。
趙美玲和塞裏拉來到圖婭家,圖姆正在屋外玩耍。
圖姆:“Merlin醫生,下午好。”
“小圖姆,下午好,你家有鋤頭嗎?”
“我想有的,我這就給你拿去。”圖姆進屋拿了一把小鋤頭,趙美玲試了試比較順手,回去和塞裏拉護士一起動手把蘭花移植到前麵的花園。
不一會兒,小圖姆苦著個臉和圖婭來到了小診所。
趙美玲:“圖姆,你哭喪著個臉幹什麼?是不是哪裏受傷了,到屋裏來,我給你檢查下。”
圖姆:“Merlin醫生,我沒有生病,你來借了鋤頭,媽媽知道後罵了我一頓,說我太笨了。您來借出頭肯定是有活要幹,怎麼隻把鋤頭給了您而不幫你幹活,讓我過來看看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
“圖姆,這不是你的錯,我隻是想種一些花而已。你回去給媽媽說,謝謝她的好意。”
圖婭:“Merlin醫生,我想幫你種花,以前奧德麗醫生的蘭花也是我帶她去山上挖的。”
圖姆:“要是回去肯定還要被媽媽責罵的,Merlin醫生,你就留下我們吧。”
趙美玲:“好的,你們就留下吧。”
圖婭和圖姆高興地留下了,圖婭對移植花草很熟悉,很快就和趙美玲、塞裏拉移栽了不少蘭花,小圖姆自然不會那麼認真,搬了一會就到旁邊玩秋千去了,要不就捉地裏挖出來的蚯蚓玩,惹得圖婭很生氣,不時嗬斥著他,他才有飛快地把蘭花從後麵搬到前麵去。
在圖婭和圖姆的幫助下,一個下午就把蘭花移植到了診所前麵,第二天又過來平整了後花園。為了防止有野獸進去搗亂,趙美玲又給它修了一道籬笆,當然,是圖婭的父親烏迪拉齊和姆潘達大叔幫忙修建的,他們在樹林裏砍了結實的蠟木做籬笆樁,再用金**的枝條編成了一道密密的籬笆,一個植物園就完工了。接下來的幾個月,圖婭就帶著趙美玲和塞裏拉四處收集各種植物。很快,小小的植物園就種滿了各種植物。有些植物不事宜在小小的植物園裏生長,趙美玲便采集下來,然後用標本袋裝好做好記錄。很快,她就采集了上百種植物。那隻是她認為有藥用價值的,如果她願意,她可以采集到數百種植物。她手裏隻有一本WHO的《Africanethnomedicine》,很難在眾多植物中找到合適的植物。席德第二來的時候帶來了《MedicinalplantsofNorthAfrica》,並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在今年4月的時候,MauriceM.Iwu教授寫了一本新書《HandbookofAfricanMedicinalPlants》,裏麵包含了2000多種非洲的藥用植物,肯定對她有很大的幫助,席德已經安排購買了,也和MauriceM.Iwu教授聯係了,在席德和趙美玲去尼日尼亞的時候,會一起交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