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事兒來。”
蘇荷愫聞言臉色一窘,淩序便替她回話道:“與你表嫂有什麼關係?是我自己身子骨不好罷了,往後我決定要多留在家中陪你表嫂,少出去跑馬練兵,過些安逸的日子。”
話音甫落。
德陽縣主便怔然地抬起頭,滿目無措地望向淩序,見他根本不往自己這兒瞧來後,一時便從美眸中滾下淚來。
早些年淩序時常去獵場裏跑馬耍刀,或是嚷嚷著要跟隨雲南王去西北征戰沙場,德陽縣主不知哭濕了多少條帕子,也回轉不了他的心意。
可這農女剛才嫁進王府,表哥竟能為了她不再跑馬耍刀,行那危險之事嗎?
德陽縣主心痛得肝腸欲裂,卻是連一句話都聽不入耳,“蹭”地一下從紫檀木太師椅裏起了身,淚流不止地往外頭跑去。
蘇荷愫見狀則擰起了柳眉,立時要丫鬟們追上去相攔,淩序卻說:“我去與她說。”
黃昏之時,大長公主方才領著失魂落魄的德陽縣主離去。
自那以後,德陽縣主許久未曾在人前現身,也不再癡纏著淩序,倒是惹得蘇荷愫偷偷問了淩序:“那日你與她說了什麼?”
淩序隻說:“我和她說,你與我是情定三生的姻緣,非但是今生今世不會和離分開,上一世,下一世也是如此。”
一席話說的蘇荷愫又歡喜又羞赧,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
淩序痊愈後,便改了以往愛耍刀弄槍的嗜好,整日不是陪著蘇
荷愫說話解悶,便是與賀雲菀在一塊兒說笑。
兒子與兒媳日日承歡膝下,賀雲菀心裏十分歡喜,可嘴上卻要勸淩序:“你該去上值了才是,整日窩在家裏算些什麼?”
淩序卻充耳不聞,隻道:“誰愛上值誰去吧,我隻想日日和家人們團聚在一塊兒。”
賀雲菀隻當他是大病一場後改了性情,便也不曾多說些什麼。
倒是淩舟行覺出了些怪異之處,他最了解自己這唯一的嫡子,雖稱不上是爭強好勝,可骨子裏卻有一番立身為民的抱負。
如今娶了妻,怎麼反倒消沉了起來,整日裏在內宅裏虛度光陰?
恰逢西北韃靼來犯,明偵帝特派淩舟行前去西北鎮壓韃靼。
聖旨下發的那一日,淩序好似發了瘋般衝去了校場,將正在演兵練將的淩舟行拉到了一旁。
見淩序急的麵紅耳赤,滿頭大汗,他笑道:“序哥兒這是怎麼了?莫非是想隨著為父一起去西北?”
淩序忙搖了搖頭,隻說:“父親可否不去西北?”
淩舟行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倏地肅容與他說道:“序哥兒,這些時日你怪異的很兒,不喜歡舞刀弄槍了不說,怎麼還多了幾分婦人家的怯弱?男子漢大丈夫,誌在保家衛國,萬不能推拒。”
淩序自然知曉父王的心裏藏著大國萬民,將保家衛國、驅除韃靼視為己任,並為此不怕辛勞,付出滿腔血汗。
可下場呢?卻是被明偵帝冠上叛國通敵的罪
名,一世英名被汙,還落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想起那一世裏沈清端清濯單薄的身姿,以及日日夜夜在家中思念著爹娘的可憐模樣,淩序便心痛如絞。
他立時便忍不住落下淚來,除了在病中的那一回,這是他活到這般年歲第二次落淚。
俗語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此刻的淩序因想到上一世雲南王府被滿門抄斬的慘狀,淚水便不由自主地落下來。
可把淩舟行嚇了個好歹,立時說道:“你且先別哭,好好說就是了。”
淩序便把他大病之中見過的人和事,包括沈清端為雲南王府複仇一事都說與了他聽。
淩舟行震爍不已,英武魁梧的身軀微微一顫,好半晌隻擠出了一句:“你……你……”卻是再說不出旁的話語。
淩序索性跪在了地上,聲聲懇切地道:“我知爹爹心裏藏治國平亂之誌,也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可兒子心裏隻想著與爹娘團聚在一起,不想染雲南王府在落得這般悲慘的下場。”
淩序是個沉穩內斂之人,甚少有這般情緒外露的時候,淩舟行頗為觸動,便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愣了好半晌才說:“爹爹知曉了。”
*
後來,便連賀雲菀、蘇荷愫也知曉了此事,當時便在後院裏擺壇焚香,隻說感念上蒼賜下來的神跡。
一家人圍坐在一塊兒商議了一番,便決定以病重為由推辭了去西北領兵驅除韃靼一事。
淩序這才放下心來,隻握著
蘇荷愫的手,舒出一口氣道:“萬幸你們都相信我的話。”
賀雲菀與淩舟行靠在一塊兒,兩人相視一笑,卻是不再言語。
而後。
雲南王稱病不出的消息便傳到了明偵帝耳朵裏,他卻氣了個半死,在禦書房裏痛罵了淩舟行一個時辰。
淩舟行知曉他這位胞兄氣量狹小,頗為忌憚他這個胞弟,索性將手裏的兵權都奉了出來,並自請去燕州安度晚年。
這便是要交出權柄,不理世事的意思了。
一家人遷都去了燕州,日子不過比尋常百姓更富貴些,倒也和和美美的過了一生。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