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待屋內隻剩下母女三人後,陳氏才細聲細語地問道:“你可是覺得她幼時便沒了生母,配不上你哥哥?可我瞧著那孩子知禮懂事,做個世家塚婦再合適不過。”

蘇荷愫心裏千回百轉,思忖了好半晌後,才將那日花宴上在假山處的見聞說與了陳氏聽。

陳氏起初還不信,可轉念想到幼女不是個愛編排旁人的性子,便也漸漸地相信了這話,隻歎道:“當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蘇月雪素來情緒內斂,卻也忍不住罵了一句:“幸而妹妹沒有嫁過去。”

陳氏也後知後覺地替幼女慶幸了起來,那成國公夫人本就眼高於頂,成國公世子又是這般浪蕩的性子,蘇荷愫嫁進去後還不知要吃多少苦。

“那便定下馬家的嫡長女了,也是個清流世家的好孩子,隻是容色上沒有唐家的二小姐明豔,可性子卻是一等一的好。”陳氏如此說道。

馬禦史家的嫡長女是京裏出了名的賢惠端莊,蘇荷愫也曾聽聞過她的賢明,哥哥娶這樣的女子做正妻,她自然是樂見其成。

在屋外立著的紅袖、菡萏等丫鬟們也在竊竊私語,聊得不過是世子爺的婚事和未來世子妃的人選。

綠韻、碧窕等人皆麵色

鬆快,獨獨菡萏鬱鬱寡歡,總也不肯搭話。

紅袖比這些丫鬟們都年長幾歲,瞧著菡萏那副模樣,心裏隱隱有幾分猜測,便背著人拉住了她的手,揉捏後說道:“院裏的紅梅開了,隻可惜那些吊蘭都被凍死了。幸而太太是個和善人,若是換了旁的人家,隻怕咱們都落不得什麼好。”

菡萏不是個愚笨之人,輕聲謝過了紅袖的好意後,便勉強著擠出了幾分笑意。

隻是到底心有不甘。

她出身卑賤,連貴妾之位都不敢奢想,隻盼著能做世子爺的通房罷了。

可造化弄人,太太偏偏要讓她做大小姐的媵妾,以婀娜美色替她籠絡住未來姑爺。

她與世子爺,便再沒了緣分。

*

承恩公家的嫡長女與王同知家的嫡長子定下了來年三月的婚事。

且承恩公蘇山還放出風聲,說幼女年紀尚小,不急著嫁人,留在身邊幾年後再議婚事。

這話一出,成國公府幾乎成了滿京城的笑柄,連清高如月的成國公世子也因這事久不外出,隻生怕被人恥笑了去。

陳氏素來厭惡成國公夫人高高在上的傲容,她這半年工夫也不知被這些貴婦們恥笑了多少回,既是抓住了成國公世子的錯處,便偷偷派人去街角巷尾傳了些流言。

左不過是說成惘荒淫無度,不似表麵上這般清雅罷了。

不過承恩公知曉了此事後,便破天荒地與陳氏爭吵了一番,直言她是“粗笨得能擰出汁來。”

氏自當上這承恩公夫人後便處處忍讓、回回小心,眼覷著長女與兒子的婚事都過了明路,便也縱著脾氣要為幼女出口氣,便答道:“反正愫愫不嫁去他家,我偏要出了這口惡氣。”

蘇山懶得與她爭辯,忙令身邊的小廝去收尾,最好是禍水東引,撇清承恩公府與這流言的關係。

隻可惜為時已晚,成國公已查出了流言的源頭,氣惱得在家中砸了好幾套茶碗。

成惘也愈發陰鬱,隻不明白一向對他趨之若鶩的蘇荷愫,為何在一夕之間便換了一副麵孔?

成國公雖氣惱,卻也知曉如今隻剩世家底蘊的成國公府已拿蘇家沒什麼法子,更何況宮裏的那位蘇貴妃盛寵不衰,蘇家靠著她的庇護,誰也奈何不得。

成惘便隻得把這口鬱氣記在心間,以待秋後算賬。

蘇荷愫倒是不知曉這些事宜,她日日陪著長姐繡喜服與鞋襪,閑時再去陳氏院子裏陪她說說話,日子倒也過的不亦樂乎。

父親既是短時間內不準備將她嫁出去,她便也樂得自在。

直到元宵節的前夕。

宮裏突然遞出信來,說蘇貴妃犯了陛下的忌諱,又接連著得罪了皇後與太後,便被罰禁足三個月。

承恩公聽聞這消息後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大把的銀子遞給禦前伺候的太監們,卻被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

元宵節後,蘇貴妃解了禁足,又重獲了陛下的寵幸,蘇家這才鬆了一口氣。

隻是好景不長

,幾日後的一個深夜,蘇貴妃觸怒了天顏,褫奪了封號與位分,從貴妃之位降到了貴人。

陳氏聽得這消息後,一時受不住刺激便兩眼一翻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