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好的稿子都是一遍又一遍往來很多次之後才能成的。有時候對於作者來說,他可能並沒有意識到,如果他的寫作風格體現太多的話,會把他最寶貴的特征稀釋或者淹沒掉,就像有人說馬三立的相聲一樣,不能句句都是彩兒,句句都是彩兒就沒彩兒了。事實上對於一個編輯來說,把一個作者最好的風格給凸顯出來,把其它看起來又像風格又像毛病的東西盡量幹掉,這是做編輯很重要的方麵。但是另外一方麵,做編輯必須要多讀,讀好文章,讀壞文章,讀多了,語感有了,整個格局感有了之後,可能會給作者提出一些很好的建議。在出版界不乏這樣的例子,如果沒有編輯,可能那部書幾乎出不來,或者根本沒有那麼大的文學價值或者意義,但是因為有了編輯,這本書或者叫起死回生或者叫鳳凰涅盤,它就會出來了。這是作者和編輯之間的一個很好的溝通。另外現在這種溝通太方便了,可能作者和編輯之間,像短信這種幾秒種就夠了。但是少了當年那種,多年組稿子都是要跑上門,實在不行就寫信,那封信要通過好幾天通過郵局寄到對方那,然後再等著對方的回信,會有這樣一個過程。不知道是現在因為溝通太方便還是什麼原因,現在反倒編輯的服務意識不夠了,或者很多事情沒有一個交待就過去了。
楊葵:方方麵麵的,因為現在作者也都特牛,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立刻就走了,容不得你再跟他商量。我剛才還說到,我自己的體會是這樣的,有一天我突然意識到,我忘了是編哪個小說,我發現整個書,比如說第一章挪到第八章,整個小說就會更好。就在那天我突然發現對長篇小說的編輯有點入門了,除了這些文字、語句本身的關注,開始關注整個大的結構。那個結構也是找了幾個老編輯來探討這個問題,那天的結果是大家一致同意如果挪到那太好了,把整個小說多了20分。對於寫作人來說,我估計在座可能很多人都是寫作者,編輯不一定自己寫得多好,但是編輯確實有一點是作者比不上的,就是編輯看的多。不是看的書多,因為你們可能看到的都是經過好幾個工序出來的書,而編輯們看到的是最原始的那些稿子,像毛坯,甚至是磚頭水泥。因為我們都是從他有一個想法開始,就像我說的《長恨歌》就是這樣,他有一個想法,他隻是從《新民晚報》上看到兩行字的消息,然後開始跟他討論,所以知道它整個的成型過程。還有就是在無數的自然來稿的過程當中,就會知道裏麵工序的複雜和裏麵的一些小竅門,所以寫作者找到一個好編輯是特別讓人羨慕的事情,他能夠幫助你找到一些竅門,讓自己的作品更好。
張立憲:我記得當時有一個《雙城記》,有很多人翻譯,李敖還是誰曾經寫過,《雙城記》最後一章大概的意思就是說,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最後一句是這是一條什麼什麼的路,有好幾個譯本。李敖就說,這個文章的結尾不要放在一個入聲上,放在一個入聲上念著很不爽,應該是一個平聲。後來有一個翻譯家說,這是一條什麼什麼的規程。他覺得規程要比路念著要好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