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以前身子虧得太多了,她在三年後才懷上孩子。
但她在老大屋裏住七天,再到老二屋裏住七天,所以也不知道孩子是誰的。但他們都很高興,老方家有後了。
以前他們倆經常一起上山,懷孕後,要麼方老大,要麼方老二留在家,他們連飯都不用她做,把她照顧得妥妥貼貼的。
就這樣過了八個月,還有兩個月孩子就要出生了。
晚上,方老大看著挺著大肚子的她,憂心地跟方老二商量著,馬上要添一個嘴巴了,但他們依然朝不保夕的,這不是個辦法。
方老二建議,聽說山上來了一隻猛虎,官府出了二百兩銀子作賞銀,要不他們去試試。
她聽了立刻反對,說清貧點日子也能過,人若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他們想著也是,便打消了念頭。
但幾天後,同村的幾個後生過來找他們,商量一起把這猛虎給擒了,幾人一起瓜分賞銀。
這次他們同意了,想著他們兩個或許會有危險,但幾個後生總能把一隻老虎給幹掉吧。
她也沒法子拉住他們,隻能在家虔誠地祈求他們能平安歸來。
但她的虔誠沒能得到老天的憐憫,幾天後,同村的後生過來告訴她,他們被猛虎扯到洞穴裏了,他們進去看過,隻剩下破碎的布料了。
她聽了後,一下子暈死過去,醒來後,肚子也開始發動了。
那幾個後生迫於無奈,找來了村裏唯一的接生婆和村長。
經過一天一夜的疼痛,她終於生下了他們方家的遺腹子。
但不幸總喜歡一次又一次地降臨在同一個人身上。
接生婆拍了好幾下孩子的屁股,他才微弱地哭起來,然後,接生婆又發現了他手部的異常,嚇了一跳,叫了一聲便跑到外麵去了。
她把見到的跟村長及眾人說了後便跑了,連辛苦費也不要了。
村子裏的人聽了也都大驚失色,他們認為這是不祥的征兆,說不好他們的父親就是被他克死的,一致認同要把孩子丟出去。
她知道後死死地把孩子護在了身下,告訴他們,如果誰敢傷害孩子她必然要跟誰拚命。
眾人暫時安靜了。
一會,村長家娘子進來跟她說,如果要留下孩子,他們便不能再留在村裏了。
她應下了,等她能走了便帶著孩子離開。
三天後,她為方家兩兄弟立了兩個衣冠塚,便背上孩子,帶上能帶上的東西離開了。
她走了一天的路,回到了她的娘家。
近四年了,她還是第一次回來。不料曾經的家早已人去房空,人影都沒一個。
她問了鄰居才知道,她娘親在兩年前走了。在給娘親辦了後事後,她弟弟便跟著外麵來的一支商隊走了,至今也沒有回來過。
看著搖搖欲墜的茅草房,她在那一瞬間真的想放棄了,既然她什麼都沒有了,那她什麼都不想要了吧。
但孩子嘩嘩的哭聲傳過來,她看著他酷似他父親的明亮眼神,她恍然醒了過來,她不能放棄!
第二天,她帶著她的孩子,她的所有東西下山了。
她到達了離她最近的,也是她娘親曾經去過的小鎮,她想看看是否能在那裏的繡房找到活路。
很遺憾,她拿著自己的繡品在那裏問了幾天,都沒有作坊能收下她。
但幸虧天無絕人之路,她遇上了她娘親的生前好友,那位教她娘親刺繡針法的繡娘。
那繡娘看著她手裏的繡品有些熟悉,便與她交談了幾句,才確定她的身份。
繡娘知道了她的遭遇後很是同情,但她隻是區區一繡娘也無法幫助她。但繡娘告訴她,白州那邊需要很多繡娘,如果她願意去,她可以幫忙介紹。
就這樣,她就坐著船來到了白州。
到了白州後,各個繡坊都來挑選女工,但她帶著個孩子,所以沒有繡坊要她。
最後來的是錦華坊那時的陳管事,她見是最後一個機會了,便跪下請求收下她,她隻要最少的工錢就可以了。
陳管事一聽便心動了,一般女工的月錢是五百錢,便問她每個月三百錢行不行?
她立即點頭同意,但說她要帶著孩子一起,但她每天一定會把活幹完的。
陳管事本來也嫌麻煩,但看在銀錢的份上便留下了她。
就這樣,她在錦華坊留了下來。
錦華坊的待遇還是好的,有吃有住的,她和孩子也得以活了下來。
所以,無論管事給她安排多少活計,她忙到深夜也會完成;別的女工嫌棄她帶著孩子吵鬧,她便經常帶著孩子睡在廚房裏。
她很感恩。
隻是,因為孩子出世得早,小的時候也沒有好好將養著,身體一直很差,每個月都要生病幾次,所以,她每個月的月錢幾乎都給了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