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公時是2日晚上9時到達濟南車站,並於3日上午10點到交涉公署開始辦公的。12時許,聽到外麵槍炮聲大作,隨行人員頗顯驚慌。蔡公時安慰大家:“此乃日兵示威,不要緊,請大家安心辦事。”他自己則給日本領事館打電話,對日軍的非法行為提出質問,可交涉署的電話很快被日軍切斷了。蔡公時意識到問題嚴重,急作三函,一封給十王殿戰地委員會張斡夫秘書轉呈蔣總司令;一封給外交部長黃郛;還有一封給戰地委員會主席。但他派出的外交信使,因日軍的武裝阻攔,上述公函一封也沒有轉遞。下午3時許,人們吃過一點便餐後,前交涉署的舊職員就告辭回家。蔡公時把他們送到大門口,請他們明日8時到署照常辦公。此時外麵槍炮不絕於耳,到了晚上9時,槍聲更密。蔡公時命部下各人歸寢。10時半,外麵忽有人叫門,傳達處的人來告蔡公時,說有武裝的日本兵在叫門,從門縫裏看他們,其勢洶洶,似尋事模樣。蔡公時嚴令他們堅守門戶,切勿放入。外麵的日本兵叫不開門,就用槍托敲破牆頭,二十多人一擁而入,一手持槍,一手用手電亂照,隨即破窗入室。
當雙方士兵衝突之初,有兩個日本兵在交涉署門前中流彈身亡,日軍就以此為由闖進交涉署,聲稱兩個日本兵是由交涉署發射的槍彈所打死,要搜查槍械。蔡公時阻止他們:“我們是外交官,不帶武器,沒有搜查的必要。本人是交涉員,此事可由貴國領事館約晤洽商。”
日本兵毫不理睬,聲嘶力竭地喊著:“你不配講這些,不必多說,有槍械快拿出來!”
其餘職員不知蔡公時與日本人談的什麼,蔡公時就把剛才的對話譯給他們聽。日兵不由分說,將蔡公時等從床上拖下,強行脫下上衣,有的連褲子也被脫去,隨即用槍刺、槍托亂打,然後用繩子將四人捆在一起,集中在一個房間裏。
日軍的指揮軍官坐在中間,命令蔡公時跪下。蔡公時的雙臂被反綁在背後,動彈不得,拚命大喊:“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能跪在侵略者的日本軍閥麵前。”在中國,自古以來,隻有上跪天子,下跪父母,被人當麵強迫跪下,無疑是最大的屈服與恥辱。
“你是說不願跪下?還有你更好看的哩!”日本兵邊說邊將蔡公時旁邊的職員張庶務拖出來,殘酷地割去耳鼻,問蔡公時:“怎麼樣?”
蔡公時淚流不止,說:“大家沒法,赴死可也。”
張庶務滿臉是血,悲憤萬狀,破口大罵日本人。日本人朝他開了一槍。接著又同樣地殺死了另一個中國人,再問:“現在怎麼樣?會跪下了吧?”
蔡公時仍然拒絕。15名外交官已被依次殺害,蔡公時還是站在那裏。日本兵就上來死死地按他的背部,割他的鼻子,傷他的耳朵,又用槍托將他的腿骨打斷,倒在地下。他掙紮著,大罵日本軍閥,並高呼:“此種國恥何時可雪?”日本兵就撬開他的嘴,割去了他的舌頭,最後對著他的胸口射了一排子彈。當時有一人倒在地上時,從日本兵的手電中得見諸人之形狀,大半有耳無鼻,有鼻無耳,血肉模糊,日本兵手中拿著從槍上卸下的刺刀,還在到處亂刺,口中皆“咻咻”如鬼叫。倒在地上的那人手正好觸到一把剪刀,讓旁邊的人將繩子剪開,三四個還活的人一齊往外跑,又被日本兵掃倒,隻有一人僥幸越牆逃出。